皇后被重罚,安陵容在宫中的日子越发恣意。她最大的乐趣之一,便是去翊坤宫“拜访”华妃。说是拜访,实则往往是单方面的言语碾压。
华妃性子骄纵,吵架多是直来直去的怒骂,哪里是安陵容那拐着弯、带着钩、句句往人心窝肺管子上戳的阴阳怪气的对手?常常被气得跳脚,却又抓不住她明显的错处。
曹琴默想在一旁帮腔,也总被安陵容轻飘飘一句“曹贵人真是忠心,只是这主子们说话,什么时候轮到贵人插嘴了?还是说翊坤宫的规矩与众不同?”给噎回去,只能讪讪闭嘴。
雍正帝对此颇为头疼。他担心安陵容常去华妃处,会察觉出欢宜香的秘密。待前朝关于满汉之争的风波稍稍平息,他便刻意多去翊坤宫了几次,仔细观察,见华妃依旧如常,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但他终究不放心,这日来到承乾宫,言语间便带了几分试探,旁敲侧击地问她觉得翊坤宫的熏香如何。
安陵容正对镜梳妆,闻言透过铜镜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直接拆穿:“皇上不必再试探了。那欢宜香里的麝香,味道冲得臣妾隔老远就闻见了。只是臣妾懒得管闲事罢了。”
雍正脸色骤变:“你!”
安陵容转过身,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支金簪,语气轻慢:“皇上何必如此大惊小怪?臣妾只是好奇,皇上未免也太小气了些。不过一个汉军旗武将家的孩子,这都容不下?听说华妃在王府时曾有过一个孩子,都被端妃一碗打胎药硬生生打了下来,那孩子据说都已成型了?真是可怜。端药的被封为端妃,滑胎的被封为华妃,皇上这封号倒是有趣。”
她抬眼,目光锐利地看向雍正:“皇上和皇后娘娘就这么见不得人怀孕吗?臣妾真是好奇,那时候皇上您的皇位还没坐上呢,就这么急着卸磨杀驴?不怕寒了功臣的心?”
“放肆!”雍正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指着安陵容,“你竟敢如此妄议朕!诋毁皇后!”
安陵容却丝毫不惧,反而笑了,那笑容冰冷又带着点挑衅:“皇上要用什么理由来惩罚臣妾呢?不敬皇上?对,您是皇上,用什么理由都可以惩罚臣妾,臣妾接着便是。”她甚至微微扬起了下巴,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
雍正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真恨不得立刻下令!但看着她绝美的容颜,想起安比槐的“忠心”,再思及自己刚从华妃处过来……他强忍怒火,脸色铁青地坐了回去,几乎是咬着牙,带着一种被逼到极处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辩解,低吼道:“你懂什么!当年是太后!是太后先对朕说,年氏一族势大,其子必不可留!朕才默许了皇后和端妃去做!”
这话脱口而出,带着积压多年的郁气和不甘。仿佛一旦开了口,那层遮羞布便被扯下,他竟又冷笑一声,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意味:“哼,如今倒好,全都成了朕的不是!朕心狠手辣,朕刻薄寡恩!”
安陵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精光,鱼儿上钩了。她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随即又化为更深的嘲讽,她悄然开启了【清醒光环】与【圣母光环】。
在光环影响下,雍正暴怒的情绪奇异地沉淀,思绪变得清晰,却更感憋闷。
安陵容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刺:“原来如此,太后娘娘可真是‘深谋远虑’。难怪皇上您如今子嗣如此单薄,只有三位皇子,两位还在圆明园,宫里就一位阿哥,公主也仅有一位。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这般作为,怕是都觉得您不在意子嗣吧?所以皇后才敢在承乾宫翻新时下那般狠手。”
雍正脸色更加难看,却沉默着,似乎被说中了心事。
安陵容继续输出,语气仿佛只是在闲聊八卦:“皇上,您知道如今京中勋贵和宗室都是怎么看皇后娘娘的吗?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啊,自打登上后位,可曾尽过一丝一毫皇后真正的职责?心思全用在这后宫争风吃醋、打压妃嫔上了!与宗室命妇的往来、抚恤勋贵、彰显国母风范之事,她可做过一件?我安佳氏虽是蒙先帝恩典新抬的旗,但臣妾也得过先帝恩赐,受过皇室嬷嬷几年教导,却也深知,皇后母仪天下,做的可不只是后宫的皇后。”
雍正眉头紧锁,这些话,此刻听来竟格外刺耳又真实。
安陵容话锋一转,仿佛灵光乍现,露出吃惊的表情:“说起来太后娘娘当初在皇上皇位未定时,就让您除掉华妃的孩子这真是为了皇上您好吗?年羹尧再势大,当时也是您的一大助力啊,除掉他的外甥,这不是离间您与年家,该不会是想借此让十四爷有机可乘吧?”
她看到雍正瞳孔猛缩,又立刻掩口,装作失言惶恐的样子:“哎呀!臣妾失言!该不会太后娘娘她是想着兄终弟及吧?毕竟如今宫里,三阿哥资质平庸众人皆知,四阿哥血脉存疑,五阿哥养在圆明园不得见,皇上,臣妾真是越想越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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