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月光被魔鬼城嶙峋的岩影切割得支离破碎,投射在巨大古船骸骨上,更添几分阴森。营地篝火的余烬只剩下几点暗红,在带着沙砾寒意的夜风中苟延残喘,勉强映照着几张写满疲惫的脸孔。
阿宁靠在一块冰冷的船板上,手臂的绷带在微弱光线下泛着白,她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营地和低低呻吟的伤员,声音沙哑:“总算…撑过来了。”阿宁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倦意,“老高和阿虎的伤稳住了,救援的卫星信号也发出去了,现在…只能等。”
无邪在她旁边席地而坐,紧绷了太久的神经一旦松懈,排山倒海的疲倦便将他吞噬。他头一歪,靠着粗糙的木料沉沉睡去,连篝火最后一点暖意也感觉不到了。
在不远处一块相对平整的阴影里,苏小蕊盘膝而坐,双眸微阖,气息绵长悠远,仿佛与这死寂的魔鬼城融为一体,又仿佛超脱其外。她周身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宁静,如同风暴眼中唯一不受侵扰的存在。
无邪被阿宁轻轻推醒。“醒醒,无邪。胖子来了,刚走没多久,带着小哥和潘子一起进来的。”
“胖子?!” 无邪一个激灵坐起来,睡意全消,环顾四周,果然不见张起灵的身影。“他们人呢?去哪了?”
“说是来找你的,抢了营地的车,估计正在往这边赶。”
与此同时,魔鬼城西侧腹地。
王胖子驾驶着抢来的越野车,载着潘子和张起麟,正一头扎进如同巨兽獠牙般的风蚀岩柱群中。然而,仅仅深入了不到二十分钟,车子发出一阵无力的呻吟,仪表盘上的油表指针绝望地跌到了底。
“操!没油了!” 王胖子狠狠一拍方向盘,咒骂道,“阿宁这帮人也不知道加满油再停!”
三人无奈弃车,背上装备,打开强光手电,徒步深入这迷宫般的死域。
初期,他们幸运地发现了扎西留下的石堆路标,循迹前行。但随着深入,地貌越发诡谲复杂,如同被天神随意揉捏过的巨石阵。那些作为生命线的石堆,竟在某个岔路口后彻底消失了踪影!
“他娘的!活见鬼了!石头堆呢?胖爷我火眼金睛都找不着了!” 王胖子喘着粗气,烦躁地踢开脚边碎石,手电光柱在几乎一模一样的岩壁上徒劳扫射。
“胖子!你他妈到底行不行?是不是刚才那个左拐就走错了?!” 潘子额角青筋暴跳,汗水混合着沙尘流下,语气充满了火药味。小三爷生死未卜,又在迷宫般的鬼地方迷失方向,让他心急如焚,耐心早已耗尽。
“放你娘的屁!胖爷我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明明是你丫的在后面跟催命鬼似的催,扰乱了胖爷我的风水感应!” 王胖子毫不示弱地吼了回去,唾沫星子横飞。
两人平时虽爱斗嘴,但此刻的争吵异常激烈,怒气和失控感几乎要冲破理智。潘子甚至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匕首,王胖子也攥紧了拳头。
一直沉默在前方探路的张起麟忽然停下脚步。他转过身,帽檐下的目光平静却极具穿透力地扫过剑拔弩张的两人,低沉的声音在死寂的峡谷中异常清晰:
“噤声。此地惑心。”
他指了指周围千篇一律、如同无限复制的风蚀岩柱。“气乱神躁。” 言简意赅,却如冷水浇头。
王胖子和潘子猛地一愣,随即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他们这才惊觉,刚才那股几乎要烧穿理智的无名邪火和难以抑制的狂躁,确实来得诡异且不合常理!是这片被诅咒的土地在侵蚀他们的心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和尴尬。潘子狠狠抹了把脸,强迫自己深呼吸:“…小哥说得对,我…魔怔了。” 王胖子也像泄了气的皮球,讪讪地挠头:“咳…这鬼地方真他娘邪门!胖爷我也差点着了道。”
三人找了个相对避风的岩壁凹陷处,点起一小堆篝火,决定暂作休整,平复心绪,等待天亮。跳动的火焰暂时驱散了部分寒意和心魔。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魔鬼城狰狞的轮廓在熹微晨光中逐渐清晰。王胖子翻看着手机里一路拍摄的石堆标记照片,试图找出蛛丝马迹。看着看着,他绿豆眼猛地瞪圆了!
“我靠!小哥!潘子!你们快看!邪了门了!” 胖子把手机屏幕几乎怼到两人眼前,“这几张照片,背景石头是不一样,可你们看这石堆!这垒法!这几块核心石头的形状、大小、摆放角度…他妈的怎么感觉是一模一样的?!跟复制粘贴似的!”
潘子凑近仔细辨认,倒吸一口凉气:“嘶…真的!这…这怎么可能?不同地方的石头堆能堆得完全一样?”
张起麟眸光锐利如电,瞬间抓住了关键。他霍然起身,走到旁边一处相对平整的岩壁前,抽出黑金古刀,“锵”一声,刀尖在坚硬岩石上清晰有力地刻下了一个独特的三角箭头标记。“以此为记,走。”
三人再次启程,这次格外留意沿途岩石的天然特征。走了约莫四十分钟,张起麟脚步蓦然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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