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星子稀疏。赵杰与于云在书房内的密谈,一直持续到二更鼓响才告一段落。离开前,赵杰看似关切地留下了几名王府侍卫,美其名曰“保护”惊魂未定的于统领安全。然而,于云心知肚明,这“保护”是假,“监视”才是真。这几双眼睛,就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时刻提醒着他毒药的存在和赵杰的掌控。
一行人离开于府,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街角的几片枯叶。刚走出府邸大门不远,赵杰的脚步忽然顿住。他侧过头,月光勾勒出他俊朗却带着一丝玩味的侧脸轮廓,对身旁的侍卫统领黄善低声道:
“黄叔,你带着兄弟们先回客栈。本少爷还有点……‘私事’要办。”
黄善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为难之色。他倒不是特别担心赵杰的安危——自家这位世子殿下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在这小小的县城里,能威胁到他的人恐怕还没出生。他担忧的是那位留在客栈的姑奶奶——冷冰影。
“少爷,这……恐怕不妥吧?”黄善小心翼翼地措辞,声音压得极低,“时辰已晚,冷姑娘若在客栈久候不见您回去,问将起来……属下该如何回话啊?”他斟酌着用词,心中叫苦不迭。虽然赵杰和冷冰影尚未正式成亲,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在王府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甚至得到了王爷的默许。王府上下,从管家到仆役,早已将冷冰影视作未来的少奶奶,恭敬有加。若是冷姑娘发起脾气来,追问世子去向,他这个小小侍卫统领夹在中间,实在是两头为难。
赵杰剑眉微挑,挥了挥手,说到:“你就说本少爷临时想起一件紧要事务,需要亲自去处理一下,让她不必等,先行歇息便是。好了,就这么定了。”话音未落,赵杰的身影骤然变得模糊,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正是他那独步天下的“飘渺幻步”!
“少爷……”黄善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方才赵杰站立之处已是空空如也,唯有夜风卷起几缕微尘。他张了张嘴,剩下的话只能无奈地咽回肚子里,望着赵杰消失的方向,重重叹了口气,只得招呼其他侍卫:“走吧,先回客栈复命。”
赵杰并未远去。他如同暗夜中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沿着来路折返,再次潜入了于府高大的院墙之内。凭借着超绝的身法和敏锐的感知,他轻松避开了巡夜护院松懈的视线和下人们偶尔经过的灯笼光影,如同一缕青烟,向着于府的后院深处飘去。
然而,一踏入后院那片相对独立、布局精巧的庭院,赵杰便感到了熟悉的棘手。亭台楼阁,假山水榭,精致有余,却也如同迷宫。最关键的是——他并不知道于云那位风韵犹存的夫人钟丽萍,究竟住在哪个院落、哪间厢房!
上次抓齐少白,是恰巧有丫鬟引路。这次深更半夜,哪还有带路的人?赵杰不禁有些懊恼,暗骂自己思虑不周。无奈之下,他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逐个院落、挨个房间地摸排探查。
他收敛气息,身形如同鬼魅般在回廊、庭院间穿梭。每一次靠近一扇透着黑暗或隐约烛光的窗户,他都屏息凝神,侧耳细听。然而,一连探查了十几个房间,要么是空置的客房,要么是下人居住的通铺,要么里面传出的是粗重的鼾声或是孩童的呓语,始终没有找到那个让他心头微热的目标。
“已经是第十三个了……”赵杰心中暗道,耐心几乎耗尽,甚至萌生了打道回府的念头。这于府的后院,怎么比他王府的藏宝库还难找?
也许是他的“诚意”感动了老天,也许是那目标也按捺不住寂寞。就在赵杰摸到第十三间房那扇雕花精美的支摘窗下,凝神细听时,一阵刻意压低、却难掩风情的女声,如同夜莺低吟,清晰地传入了他耳中:
“老爷…您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对那个小王爷如此…如此恭恭敬敬的?平日里在县里,您可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声音娇柔婉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不满。
紧接着,一个略显疲惫和不耐烦的男声响起,正是于云:“啧,你这小浪蹄子,管这么多作甚?莫不是看人家长得俊俏可人,又年少位尊,这就动了春心?”声音里带着一丝猥琐的调笑,随即似乎有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和一声压抑的娇呼,“呵,瞧瞧你,下面都**了!”
“哎呀!你坏死了!”女声带着嗔怒,却又像裹了蜜糖,“就知道乱摸,撩拨得人家心尖儿都痒痒的,又不干正事!每次都这样……人家不管,你今晚非得好好加把油了”。
“行了行了!”于云的声音透出浓浓的不耐烦和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感,“今晚没那兴致,改天吧!折腾了大半宿,老子骨头都快散架了!睡觉!”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哼!又是这样……”女声充满了失望和怨怼,长长地叹了口气,“哎——”
随后,房间内烛火摇曳了几下,“噗”的一声被吹灭了。黑暗彻底笼罩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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