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郭家村五里之外,远离喧嚣官道,深入一片人迹罕至的山坳,生长着一片广袤的枫树林。时值深秋,层林尽染,本该是如火如荼、绚烂夺目的景象。然而,此刻的林间却弥漫着一种反常的、令人心悸的死寂。风似乎也屏住了呼吸,不再摇动枝头那些红黄交织的叶片。平日里此起彼伏的鸟鸣虫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最微小的生灵都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瑟缩着躲藏起来。空气中凝结着一种无形的沉重压力,如同暴风雨前那令人窒息的宁静,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潜伏者的心头。
申时已过,日头西沉,斜挂在山脊之上,将最后的余晖涂抹在天际,染出一片凄艳的橘红。稀疏的光线穿过层层叠叠、色彩斑斓的枫叶缝隙,艰难地投射在铺满厚厚落叶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陆离、光怪陆离的光影。这光影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在林间弥漫的肃杀之气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和冰冷。
在一处茂密的、长满半人高枯黄蒿草的洼地里,赵杰正透过草叶的缝隙,紧盯着远处一棵需三人合抱的巨大枫树。那棵树的根部,正是密道出口所在。他的身旁,黄善像一只过于兴奋的鹌鹑,搓着手,极力压低却依然聒噪的声音打破了洼地的沉寂:
“少爷!您真乃诸葛再世,神机妙算!小的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绝伦、算无遗策的计策!声东击西,敲山震虎!那帮亡命之徒,此刻怕是吓得屁滚尿流,正慌不择路地钻进您布好的口袋里呢!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村外那三千旌旗招展、盔明甲亮的官兵,不过是虚张声势的幌子,真正的雷霆之怒、天罗地网,就藏在这片他们以为安全的枫树林里!妙计!实在是妙计啊!属下对少爷的敬仰,犹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那黄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黄善的马屁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浑然不觉身旁赵杰的脸色正随着他那越来越夸张的词汇而变得越来越黑。
赵杰起初听着黄善的吹捧,心中尚有一丝少年人的得意,嘴角微翘。但黄善越说越离谱,唾沫横飞,唾沫星子几乎溅到赵杰脸上,最后竟动情地冒出一句:“您就是我心中那永不沉沦的明月,照亮属下前行的迷途……” 这等肉麻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话语,终于让赵杰忍无可忍!
“聒噪!” 赵杰低喝一声,毫无征兆地一拳挥出,势大力沉,正中黄善那唾沫横飞的左颊!
“嗷——!” 一声短促的惨嚎响起,聒噪之声戛然而止。黄善如同被重锤击中,整个人向后一仰,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厚厚的落叶上,捂着脸颊,眼冒金星。
赵杰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拳头,看着地上蜷缩着哼哼唧唧的黄善,一脸后悔——早知这厮如此话痨成性,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把他从王府外院调到身边当这个“传令官”!简直是自找罪受。
自从昨夜从那冷艳刺客冷冰影口中,用“摄魂秘法”撬出了黑鹰组织的所有核心机密——总部位置、人员构成、实力分布、核心成员名单、乃至这处至关重要的逃生密道——赵杰便立刻开始谋划如何收拾这个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杀手集团。杀光?固然解气,但太过浪费。若能收服,化为己用,尤其是考虑到冷冰影那独特体质和未来可能的“关系”,无疑是最佳选择。经过缜密的推演,一个“敲山震虎,瓮中捉鳖”的连环计在他脑中成形。
他立刻调动王府资源。一方面,从父王南王赵恒的私人禁卫军“铁卫营”中抽调三千精锐,由一名心腹将领率领,大张旗鼓、浩浩荡荡地开赴郭家村,将村子围得水泄不通。旌旗猎猎,刀枪如林,鼓角齐鸣,制造出大军压境、雷霆扫穴的恐怖声势,目的就是逼迫、恐吓黑鹰组织放弃地面抵抗,启动最后的逃生预案——从密道撤离。另一方面,赵杰亲自挂帅,带着王府内五十余名武功至少达到二流巅峰的精锐侍卫高手,以及从铁卫营调拨的两千名最剽悍、最擅长丛林伏击战的悍卒,提前数个时辰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片枫树林,在密道出口周围布下了真正的天罗地网!只待猎物惊慌失措地钻出洞口,便一举成擒!
黄善在地上哼哼唧唧哀嚎了半晌,才艰难地坐起来。他左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青紫一片,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看上去凄惨无比。他不敢再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只用那双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可怜巴巴、充满委屈地望着赵杰,像一只被主人踢了一脚的癞皮狗。
看他那副惨样,赵杰心中的怒气也消了大半,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懒得再跟这活宝计较,转而问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各处布置得如何了?可有纰漏?”
黄善这次学乖了,强忍着脸上的剧痛和满腹的“敬仰之情”,言简意赅,正色回答,甚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一些:“回禀少爷!一切均已安排妥当!两千铁卫营悍卒,由王统领亲自指挥,分作四队,扼守东、南、西、北四方要道,距密道口核心区域百步外形成严密合围,水泄不通!五十名王府侍卫高手,由刘教头率领,分作十组,每组五人,呈梅花状隐蔽在密道口周围五十步内的关键节点,随时准备出击!密道口方圆三十步内,完全按照您的最高指示,布下了三重绝杀陷阱!” 他吸了口气,努力清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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