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明刚走出芳菲院那精巧的月洞门,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王府花园特有的草木清气扑面而来,稍稍驱散了他心头因儿子带来的那点复杂思绪。他正欲沿着青石小径前往位于王府东翼的书房处理今日的公务,身边一名紧随其后的侍卫统领李保,却忽然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迟疑开口:
“王爷,属下……有件事,不知当不当禀报。”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武人特有的浑厚,却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犹豫。
赵建明脚步未停,只随意侧头瞥了这位心腹爱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带着调侃意味的笑意:“李保,你跟随本王十几年,从战场到王府,刀山火海眉头都不皱一下,什么时候也学得这般吞吞吐吐、婆婆妈妈了?这可不像你‘拳霸’李保的作风。” 他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李保,绝非普通看家护院的侍卫。年不到四十,便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阶”高手!此世武功境界划分森严:三流、二流、一流、天阶、皇阶、帝阶、神阶,每一阶都如同天堑。李保凭借一套自创的“开山拳”,拳势刚猛霸道,势大力沉,有开碑裂石之威,罕逢敌手,故得外号“拳霸”。他是赵建明早年征战时收服的悍将,忠心耿耿,更兼一身强横武力,是王府安保体系的核心支柱,深得赵建明信任。
李保闻言,那张棱角分明、饱经风霜的脸上掠过一丝赧然,随即迅速敛去,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刚毅。他正色道:“王爷明鉴。属下并非迟疑,只是事关小世子,兹事体大,不敢妄言。方才在芳菲院中,属下观世子挑选那四个孩子……其眼光之精准,似乎……颇有深意,绝非孩童嬉戏之举。”
一听事关儿子,赵建明立刻驻足!他挺拔的身形如同标枪般定在原地,眉峰微挑,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李保:“哦?有何深意?详细道来。” 事关赵杰,这位南王从不掉以轻心。
李保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沉声道:“王爷,那八个孩子,是属下亲自带人,按照您的要求,从江南各地寻访、王府家生子中筛选,又经过初步甄别的。平心而论,他们的根骨资质皆属上乘,放在江湖上,也是各大门派争抢的好苗子。然而……”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叹,“世子方才所选的四人恰恰是这八人之中,根骨最为拔尖、潜力最为深厚的四个!尤其是那个眼神清澈、最后被赐名赵豹的孩子,其根骨之清奇,心思之纯净专注,属下生平仅见,假以时日,成就恐不在属下之下!”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凝重:“王爷,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要在这群资质本就不凡的孩子中,如此精准、迅速、毫不犹豫地挑出最顶尖的璞玉,这份眼力……非真正浸淫武道数十年、境界高深、阅人无数的武学大家不能办到!这需要对人体筋骨、气血、神韵乃至那玄之又玄的‘根骨灵性’有着极致的洞察力!是以属下……” 李保的话没有说尽,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已再明白不过——一个五岁的孩童,绝不可能拥有这等眼力!除非……
赵建明听着李保的分析,眉头渐渐锁紧,如同两座聚拢的山峰。他沉吟片刻,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和本能的反驳:“你觉得……这可能吗?杰儿……终究只是个五岁的稚童。或许……只是巧合?或者,是那几个孩子特别合他眼缘?”
“王爷,” 李保微微躬身,语气却异常坚定,“属下也深知此事匪夷所思,远超常理。但王爷您可还记得两年前……那桩震动王府的‘酣睡案’?”
赵建明脸色微变,他怎能忘记?
两年前,王府上下,从王妃到最低等的杂役,连同看门的獒犬,竟在某个寻常午后,毫无征兆地陷入深度昏睡,整整一日一夜!王府如同死域,若非当时赵建明因公务外出,也难幸免。事后追查,所有线索最终都诡异地指向了芳菲院!指向了当时才刚满三岁的赵杰!在赵杰卧房角落的一个小木盒里,发现了残留的、一种散发着奇异甜香的白色粉末。经王府供奉的药师查验,那是一种极其罕见、药力强劲的迷魂散!一个三岁稚童,如何能弄到这种药物?又如何精准地下到全府饮食水源之中?这疑问如同毒刺,一直深扎在赵建明心底,最终也只能以“世子年幼,误触府中存放的药材”为由,草草结案,不了了之。但赵建明和李保这等心腹都清楚,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那时的小世子,才不过三岁稚龄!” 李保的声音低沉,却如同重锤敲在赵建明心头,“今日之事,与两年前的‘酣睡案’,何其相似?皆是远超其年龄所能为之事!若说一次是巧合,两次……王爷,您还认为是巧合吗?”
赵建明沉默了。李保的话,如同剥开了他内心深处一直不愿深究的疑云。儿子种种异于常童的表现——三月能言、半岁能走、周岁背诗、三岁迷倒全府、五岁精准挑出武学璞玉……这些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中飞速掠过。他越想,眉头锁得越深,一股寒意夹杂着巨大的困惑从心底升起。难道……他的儿子,真的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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