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七年的初雪,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太行山的千沟万壑,仿佛为持续了月余的激烈战事盖上了一床厚重的白色棉被。
枪炮的轰鸣暂时被呼啸的北风取代,战场上刺鼻的硝烟味也消散在凛冽的空气中。
然而,物理层面的战火可以因严寒而暂停,但“出山战役”所引爆的政治与战略冲击波,却如同投入冰湖的巨石,在看似平静的全国局势下,激荡起层层汹涌的暗流。
延安的报纸和广播,自然不会放过这绝佳的宣传机会,虽然隐去了“东山”体系的关键作用,但“我八路军主力于太行山一线,予敌重创,光复大片国土”的消息,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国,地图上那连成一片的红色根据地,刺疼了许多人的眼睛。
重庆,黄山官邸。
壁炉里的火焰驱不散蒋介石眉宇间的阴霾,他面前的宽大办公桌上,摊开着来自不同渠道的战情通报和报纸。
尽管官方通讯社的报道竭力淡化处理,但那些语焉不详中透出的信息,以及《大公报》等报纸难以抑制的兴奋笔触,都指向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八路军,或者说其背后的“东山”体系,在太行山打了一场自抗战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胜仗。
“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蒋介石放下手中的放大镜,喃喃自语。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华北地图前,目光死死盯住那片被参谋人员用醒目的红色标记出来的、几乎连成一体的太行山根据地。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翻腾。
首先是难以遏制的忌惮与恼怒,对面的力量如此迅猛膨胀,已然成了心腹大患,这片巩固的根据地,这些经过大战锤炼的部队,将来……他不敢深想。
但在这忌惮之下,更有一股炽热的、名为“眼红”的火焰在灼烧。
“他们凭什么?”这个问题如同魔咒,在他脑中盘旋。
“我堂堂国民革命军,拥有德械师、调整师,拥有空军、战车部队,拥有全国之财力物力……为何至今未能打出如此酣畅淋漓之攻势,未能收复如此广阔之失地?”
他看着地图上其他战线犬牙交错的僵持状态,再对比太行山那片刺眼的红色,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攀比之心油然而生。
“彼能为之,我何以不能?”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滋生:“是否也当寻一方向,集结精锐,发动一场‘我们的出山战役’?既可打击日寇,更能扬我国军之威,压过他们的风头!”
类似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桂林、在太原、在昆明等地的军阀巨头心中蔓延。
桂系,李宗仁官邸。
“健生(白崇禧字),你看这战报。”李宗仁将一份誊抄的密电推给白崇禧,“八路军此次攻势,步、炮、空协同已初见雏形,尤其那支第九路军,摩托化机动,火力强悍,专啃硬骨头,这已非昔日之土八路可比了。”
白崇禧扶了扶眼镜,冷静分析:“德邻公(李宗仁字),他们靠的是‘东山’的输血,但我们桂军儿郎的悍勇,加上若能获得部分‘东山’技术,仿效其模式组建一两支快速纵队,未必不能有所作为,日军战线漫长,必有漏洞可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的光芒,他们开始更积极地整军经武,暗中加大与“东山”体系代理人的接触力度,试图获取那些能改变战场格局的技术和装备。
晋绥,阎锡山更是坐不住了,太行山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八路军的胜利等于在他家门口放了一把冲天的焰火,照得他脸上火辣辣的。
“这个柯明义,当初在太原撤退时就有合作,如今更是羽翼丰满了。”
阎锡山摸着自己的光头,心思急转,“他的兵工厂能造重炮,能产飞机发动机……若能得他相助,我晋绥军的实力必能更上一层楼,届时,无论是抗日还是……哼!”
他立刻召见心腹,商讨如何能从这场“盛宴”中分得一杯羹,哪怕是些“残羹冷炙”也好。
甚至连远在云南的龙云,也开始更加关注起“东山”体系的动向,琢磨着如何利用西南的矿产资源,换取一些实实在在的军工利益。
一时间,全国各大战区,表面上因寒冬而偃旗息鼓,暗地里却弥漫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
八路军在太行山的成功,像是一剂强烈的兴奋剂,刺激着所有手握兵权者敏感的神经。
僵持的战局,似乎因为这一个成功的“样板”,而被注入了打破平衡的无限可能。
太行山深处,“东山”基地核心指挥部。
左玉波将一份汇总了各方势力近期动态的情报简报递给柯明义,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老板,看来咱们这次动静闹得太大,把很多人都给刺激到了,重庆那边的小动作多了起来,李宗仁、阎锡山的使者也在拐弯抹角地打听我们的‘价码’。”
柯明义接过简报,粗略地扫了几眼,嘴角泛起一抹了然于胸的淡然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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