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的震动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挣扎,在辉月姬沉寂、彼岸花苞崩毁后,达到了顶峰。巨大的玄冰板块从穹顶剥落,砸在地上碎裂成万千冰晶,弥漫的寒气裹挟着冰尘,遮蔽了视线,只余下震耳欲聋的轰鸣和脚下冰层不断开裂的“咔咔”声。
“快!往阶梯那边撤!”林九的声音在混乱中断续传来,他一手紧握脱手后勉强寻回的血煞桃木剑,另一手死死拉住白流苏的手腕,在冰屑纷飞中艰难地向那刚刚显露的、向下延伸的幽暗阶梯挪动。
“阿弥陀佛…冰狱倾覆,此地不可久留!”马菩提低喝一声,残存的佛光勉强撑开一小片相对稳定的空间,护着身边的李太白、赵胜以及林九的三个徒弟。李太白脸色苍白,方才硬撼辉月姬的全力一击几乎耗尽了他的法力,此刻只能拄着铁剑,任由张晓光和王文才一左一右搀扶着。
郑三胖一家更是狼狈,离火葫芦喷出的火焰在冰雾中显得微弱无力,只能勉强照亮脚下。杨小凤紧紧抓着郑家乐和郑家慧的手,两个孩子吓得小脸煞白,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父亲。“他娘的,这鬼地方要塌了!快走快走!”郑三胖扯着嗓子吼,声音在轰鸣中几不可闻。
叶良辰和云中鹤落在最后,两人合力撑起一道薄薄的符咒光幕,抵挡着不断砸落的碎冰。“叶师兄,顶住啊!”云中鹤咬牙道,手中符纸不要钱似的往外撒。
“废话!我叶良辰什么时候掉过链子!”叶良辰嘴上硬气,额角却已见汗。
混乱中,无人注意到,那蜷缩在辉月姬身旁、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紫眸女子,在冰窟剧烈震荡、幽暗阶梯显露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颤。她那双盛满茫然与哀伤的深紫色眼眸,骤然望向阶梯深处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黑暗,瞳孔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
“不…不能…”她破碎地吐出几个音节,挣扎着想爬向辉月姬毫无生气的躯体,似乎想寻求庇护,又或是…阻止什么。
然而,崩塌来得太快。一块磨盘大小的冰块呼啸着从她头顶砸落!
“小心!”距离稍近的白流苏惊呼,乾坤红菱下意识地卷出,险之又险地将那冰块扫开。冰块砸在冰面上,碎屑四溅。
紫眸女子被劲风带得翻滚了一下,虚弱地伏在地上,光芒黯淡。她抬起沾满冰尘的脸,望向白流苏,眼中没有感激,只有更深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求,她再次指向阶梯深处,声音带着哭腔:“…门…开了…它们…要出来了…”
“什么门?什么要出来了?”林九心头一凛,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除了那向下延伸、吞噬一切光线的阶梯,什么也看不见。但一种源自本能的寒意,却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别管那么多了!先离开这里!”李太白强提一口气喝道。他感觉到阶梯深处传来的呜咽声似乎更清晰了,那声音直透灵魂,让人心烦意乱。
众人不敢再耽搁,互相扶持着,踉跄冲向那唯一的生路——幽暗阶梯。郑三胖在经过紫眸女子身边时,犹豫了一下,看着那张与辉月姬有几分相似却纯净脆弱的脸,一咬牙,对杨小凤道:“婆娘,搭把手!把她带上!”
“带上她?三胖你疯了?谁知道她是什么东西!”叶良辰叫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留在这里就是死!”郑三胖吼道。杨小凤没说话,只是迅速弯腰,和郑三胖一起将那轻飘飘、几乎没什么重量的女子架了起来。女子似乎耗尽了力气,软软地靠在杨小凤身上,深紫色的眼眸半阖,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冰晶,如同泪滴。
一行人跌跌撞撞冲下阶梯。阶梯由粗糙的黑色岩石凿成,冰冷刺骨,盘旋向下,仿佛没有尽头。身后的冰窟崩塌声渐渐被一种更沉闷、更宏大的轰鸣取代,那是整个冰原结构彻底瓦解的声音。
阶梯两侧的石壁上,覆盖的玄冰在不断剥落,露出其下掩盖的古老石雕和壁画。借着离火葫芦微弱的光和符咒的灵光,众人勉强能看清一些轮廓。
石雕多是些扭曲怪异的形象:人面蛇身、多头多臂的怪物、背负巨壳的诡异生物…它们姿态狰狞,仿佛在无声咆哮,充满了上古蛮荒的凶戾之气。壁画则更为诡异,描绘着宏大的祭祀场面,无数身着简陋皮甲或麻衣的古人匍匐在地,向着深渊祭拜。深渊中翻腾着难以名状的阴影,隐约可见无数挣扎的肢体和痛苦的面孔。祭坛的中心,供奉的并非神像,而是一朵巨大、妖异的彼岸花图腾。而在一些壁画的角落,那个由三道扭曲弧线组成的不祥符号反复出现。
“我的老天爷…这都刻的什么玩意儿?”郑三胖看得头皮发麻,“比庙里的阎罗王还吓人!”
“上古邪祀…崇拜黄泉与死亡…”李太白声音低沉,目光扫过那些壁画,“这些图腾和符号,我在昆仑禁地的残碑上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据说早已湮灭在岁月长河中,没想到…”
“没想到被东洋人挖出来,还弄了个辉月姬守在这里?”林九接口,眉头紧锁,“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仅仅是为了镇压通往下面妖塔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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