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敛去,李太白持剑而立,微微喘息。那凝聚了他精气神的一剑,虽未能斩碎霜菊邪印,却将那白衣女子额前的铜钱震得邪光黯淡,几欲脱落。女子踉跄后退,灰白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惊惧,素白长袖掩住臂骨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刀痕——那是赵胜以凡人之躯留下的印记。
“呃啊——!”女子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周身骸骨如同失去牵引般哗啦啦散落一地。她怨毒地扫过众人,身形倏地化作一道惨白流光,没入水潭对面那座由无数白骨垒砌的扭曲宫殿深处,消失不见。随着她的离去,那些原本疯狂攻击的骷髅战士和骨蛇也瞬间崩塌,重新化作一堆堆散乱的白骨,铺满了整个阴冷潮湿的空间。
死寂重新笼罩了这片骸骨之地,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潭水偶尔滴落的“滴答”声。
“瞎子!”林九第一个冲到赵胜身边。赵胜躺在冰冷的骸骨堆上,青铜面具歪斜,露出小半张毫无血色的脸,嘴角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他左肩断口处,黑气与寒气如同活物般剧烈翻腾,几乎要将清瘴丸的药力彻底吞噬。那寒气甚至蔓延开来,让他身下的几根白骨都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阿弥陀佛!”马菩提紧随其后,蹲下身,一手按在赵胜心口,一手捻动佛珠。柔和的金色佛光从他掌心涌出,试图压制那肆虐的寒毒与尸煞之气。佛光与黑气接触,发出滋滋的轻响,如同冰雪消融,但黑气盘踞极深,佛光只能暂时将其逼退,无法根除。
“他娘的,这寒气比腊月天的冰窖还邪门!”郑三胖搓着手凑过来,小眼睛满是担忧,“瞎子兄弟,你可千万撑住啊!”
“师父,赵大叔他…”李秋生三人也围了上来,看着赵胜惨白的脸色和那不断蔓延的寒气,声音都带着哭腔。
“清瘴丸…还有吗?”林九沉声问。
白流苏立刻从随身锦囊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仅剩的两粒褐色药丸:“只有这些了。”
林九接过,毫不犹豫地塞进赵胜口中,又运起所剩不多的法力,助他化开药力。药力入体,赵胜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但左肩的黑气依旧翻腾不休。
“不行,”马菩提摇头,额头已见汗珠,“这寒毒与尸煞纠缠太深,又侵入脏腑,贫僧的佛光只能暂时压制,延缓蔓延。若不能尽快找到至阳之物或驱除根源,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众人都明白意思。气氛一时沉重。
“根源?”李太白收剑走来,脸色同样凝重,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女子消失的骨宫深处,“那妖女…额上霜菊邪印未除,她才是根源。”
“太白兄,”林九注意到李太白神情有异,“方才那妖女似乎认得你?”
李太白沉默片刻,缓缓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不认得。只是…她身上那股怨气,有些…似曾相识。”他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叹息,“或许是错觉。当务之急是找到通往下一层的路,瞎子兄弟的伤拖不得。”
众人点头。叶良辰立刻掏出他那磕掉一角的星斗盘,注入法力。罗盘指针滴溜溜乱转,最终颤颤巍巍地指向水潭对面那座阴森的白骨宫殿。
“入口在骨宫里面?”云中鹤捻着胡须,看着那由无数头骨、肋骨、腿骨搭建而成的扭曲建筑,只觉得头皮发麻,“这鬼地方,看着就邪门。”
“再邪门也得闯!”郑三胖一咬牙,从百宝囊里又抓出一把花花绿绿的小纸人,“胖爷的纸人兵打头阵!”
他咬破指尖,飞快点化。十几个半人高的纸人兵卒再次出现,手持纸刀纸枪,迈着略显僵硬的步伐,率先踏上由累累白骨铺成的“道路”,朝着骨宫大门走去。纸人踩在湿滑的骨头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林九、李太白、白流苏护在抬着赵胜的众人两侧,马菩提则持续以佛光护住赵胜心脉。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跟在纸人后面,踏上了这片由死亡构筑的“彼岸”。
骨宫内部比外面看着更加诡异。巨大的肋骨拱卫着通道,墙壁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头骨,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闯入者。地面是各种细碎的骨头拼接而成,踩上去又滑又硌脚。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朽气息和一种说不出的阴冷。
“这他娘的是人…不,是鬼住的地方吗?”郑三胖低声咒骂,小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小心点,”林九提醒道,“那妖女虽受创,但未必没有后手。”
话音刚落,前方探路的几个纸人兵卒突然毫无征兆地燃烧起来!幽蓝色的火焰瞬间将它们吞噬,化作几缕青烟消散。
“有埋伏!”郑三胖怪叫一声。
只见通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的头骨,眼窝中猛地燃起幽蓝色的鬼火!紧接着,无数细小的指骨、趾骨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如同暴雨般射向众人!
“护住瞎子!”林九厉喝,血煞桃木剑虽已黯淡,依旧挥出一道微弱的雷光,将射向赵胜方向的骨雨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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