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门不稳!快走!”胡青玄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力竭的沙哑。他维持着双手结印的姿态,指尖青光流转,如同燃烧的生命烛火,死死撑住那道摇摇欲坠的裂缝。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维持这通道对他消耗巨大。他看向林九和白流苏,眼神焦急而决绝:“我撑不了多久!带他们出去!记住,出去后,莫回头!此地规则反噬未消,任何迟疑都可能引发变数!”
“胡先生!”白流苏看着胡青玄越发苍白的脸和嘴角再次溢出的血丝,心头一紧。她知道,这位守护此地、为迷途之人点燃一盏灯的老狐仙,此刻是在燃烧自己的本源之力为他们争取时间!
林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神魂深处传来的阵阵虚弱与刺痛。心灯汇聚时点燃的意志之火仍在燃烧,支撑着他重伤的身体。他目光扫过三个徒弟,最后落在白流苏脸上,两人眼神交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走!”林九低喝一声,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率先迈步,朝着裂缝下方那片由白光构成的、如同旋涡般的通道入口走去。脚步虽有些虚浮,但脊背挺得笔直。
“跟上!快!”白流苏立刻对三个徒弟下令,同时快步上前,与林九并肩而行,肩背与他微微相抵,既是无声的支持,也是预防他随时可能力竭倒下。乾坤红菱无声滑出袖口,红芒内敛,蓄势待发,警惕着通道内外任何可能的异动。
三个徒弟不敢有丝毫犹豫。张晓光和王文才一左一右,紧紧跟在师父师姑身后,李秋生则被护在中间。他们看着头顶那道流淌着星光的裂缝,感受着通道入口散发的柔和吸力,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对未知前路的紧张。
踏入白光旋涡的瞬间,众人只觉得身体一轻,仿佛被一股温暖而强大的水流包裹、推动。眼前是光怪陆离的流光飞逝,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时间和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林九和白流苏能隐约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冰冷的规则之力如同跗骨之蛆,试图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阻挠他们的离开。但通道中流淌的、源自众人心念的“心灯”之力,以及胡青玄注入的月华灵蕴,顽强地抵御着这股侵蚀,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通道并不长。片刻之后,前方出现亮光,失重感消失,双脚重新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柔和的白光如同潮水般退去,消散在空气中。一股带着青草和泥土芬芳、微凉而真实的夜风,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肺腑中残留的阴寒与腐朽气息。
眼前,是一条熟悉的、湿漉漉的青石板巷弄。两侧是高耸的、有些歪斜的木质阁楼,飞檐翘角在星月微光下投下模糊的阴影。巷弄幽深,向前延伸——正是他们最初进入“无回镇”时的那条巷子!医馆“悬壶济世”的匾额,就在巷弄尽头不远处,在夜色中静静悬挂。
他们出来了!真真正正地出来了!
“我们…我们真的出来了!”王文才用力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声音带着哭腔,“我的老天爷!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要困在那个鬼地方了!”
“出来了!师父!师姑!我们出来了!”李秋生也激动得语无伦次,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张晓光虽然没有说话,但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长长吁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医馆的方向,眼神复杂。
林九和白流苏却没有丝毫放松。林九身体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方才强行支撑的意志松懈下来,神魂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如潮水般反扑。白流苏立刻伸手扶住他的手臂,触手一片冰凉。
“师兄!”白流苏的声音带着担忧。
“无妨…皮外伤…”林九摆摆手,声音低沉沙哑,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巷弄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但不再是“无回镇”那种粘稠、腐朽、带着窥视感的灰黄浓雾,而是山间夜晚常见的、稀薄的水汽。医馆的门紧闭着,里面一片死寂,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感觉不到胡青玄的气息,仿佛那间庇护过他们的“悬壶济世”馆,连同那位守护迷途的老狐仙,都随着他们的离开,彻底消失在了那片被规则笼罩的异度空间里。
“胡先生他…”李秋生也发现了医馆的异常,脸上的激动褪去,涌上担忧。
“他完成了他的使命。”林九沉声道,目光从紧闭的医馆门上收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和怅惘,“此地不宜久留,走!”
他话音刚落,巷弄深处,那原本属于医馆的位置,空间突然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一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猛地爆发出来!
“小心!”白流苏瞬间将林九护在身后,乾坤红菱红芒暴涨,如同一条赤色灵蛇,警惕地指向波动处!
波纹中心,景象扭曲变幻。没有出现凶戾的画皮妖,也没有那油滑尖利的老板娘。只有一片朦胧的光影。光影中,依稀可见那间熟悉的医馆大堂,柜台后那盏白纸灯笼静静地挂着,依旧没有点亮。胡青玄的身影背对着他们,站在通往后院的门帘前。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隔着那片动荡的空间波纹,朝着巷弄中的林九等人,露出了一个温和而释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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