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的光柱余威散尽,黑龙口只余下漩涡吞噬河水的轰鸣,以及那悬浮在深渊中心、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龙珠。它静静地沉浮着,表面的光华流转不定,仿佛一颗沉睡的心脏,每一次微弱的明灭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河滩一片狼藉。靠近漩涡的河岸被硬生生削去一大片,露出底下湿滑漆黑的岩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水腥,还有一丝若有若无、源自洪荒的冰冷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墨岩挣扎着从碎石堆中站起,粗布短褂多处破裂,露出底下古铜色的皮肤,嘴角挂着一缕暗红色的血迹。他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漩涡中心那颗暗金龙珠,眼神复杂无比,有惊悸,有凝重,更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他拄着那根看似普通的枣木棍,棍身上流转的土黄色光晕黯淡了许多,却依旧顽强地支撑着他高大的身躯。
河水中,青娘的身影缓缓浮出水面。她浑身湿透,青布衣裙紧贴在单薄的身躯上,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带着细小冰晶的青色血液,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她怨毒地扫了一眼墨岩,随即目光便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牢牢锁定在漩涡深处的龙珠上。那眼神里充满了不甘、贪婪,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她挣扎着,试图再次凝聚力量,但周身翻腾的青气却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林九和白流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刚才那暗金光柱的恐怖威力,若非他们合力抵挡,后果不堪设想。这龙珠,绝非祥瑞!
“师父……那……那珠子……”李秋生牙齿打颤,指着漩涡中心,话都说不利索。
“那就是龙珠?”王文才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它……它刚才差点把我们……”
“太可怕了!”张晓光握紧柴刀的手心全是冷汗,声音发干,“师父,我们怎么办?那两个人……”
林九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内心的惊涛骇浪。他沉声道:“静观其变。那墨岩和青娘,绝非寻常人物。他们与这龙珠,必有极深关联。流苏,护好他们三个。”
白流苏微微颔首,离火玉心剑横在身前,剑身赤芒流转,虽不复之前炽盛,但依旧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将三个徒弟护在身后。她清冷的眸子紧紧盯着河面上的两人,以及那颗沉浮不定的龙珠。
短暂的死寂被打破。
“墨岩!”青娘猛地抬起头,声音因虚弱而显得尖利刺耳,却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你看到了!龙珠就在眼前!千载难逢的机缘!你还要阻我?!!”
墨岩缓缓转过头,目光如电,扫过青娘那张因怨毒和贪婪而扭曲的脸庞,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青娘!你已被怨气蒙蔽心智!龙珠现世,引动‘通渊’水眼异变,地脉阴煞失衡在即!你强行夺取,只会引发滔天洪水,淹没两岸生灵!届时,你便是千古罪人!收手吧!趁现在还有余地!”
“余地?哈哈哈!”青娘发出一阵凄厉的狂笑,眼中血丝密布,“我忍辱负重十三年!就是为了今日!恩人一家的血债,那些畜生后人的命,还有这龙珠!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生灵涂炭?与我何干?!这世间,本就该为我恩人一家陪葬!”
她话音未落,眼中最后一丝理智彻底被疯狂吞噬。只见她猛地张开双臂,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利长啸!
“嘶——昂——!”
啸声穿金裂石,带着一种古老而阴冷的威压!青娘周身原本黯淡的青气骤然暴涨,如同沸腾的墨汁!她的身体在青气中剧烈扭曲、膨胀!那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衣裙瞬间被撑裂、化为碎片!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青娘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青色巨蟒!
蛇身粗如水缸,覆盖着巴掌大小、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青黑色鳞片,每一片鳞甲边缘都锋利如刀。巨大的蛇头高高昂起,竖瞳如同两盏巨大的碧绿灯笼,燃烧着滔天的怨毒与疯狂。蛇信吞吐,足有丈许长,猩红分叉,每一次伸缩都带起刺骨的腥风和浓郁的青色毒雾。它盘踞在浑浊的河水中,半截身躯隐没水下,露出的部分已如小山般庞大,散发出的阴寒气息让整个河面的温度骤降,岸边甚至开始凝结薄霜!
“妖……妖怪!!”李秋生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手脚并用向后爬。
“我的妈呀!!”王文才眼镜都吓掉了,哆嗦着在地上摸索。
“蛇!好大的蛇妖!”张晓光虽然胆大,此刻也是脸色煞白,柴刀差点脱手。
林九和白流苏瞳孔骤缩!虽然早有猜测青娘非人,但亲眼目睹这化形大妖显出如此恐怖的本体,带来的冲击依旧难以言喻!那滔天的妖气,比之前强盛了何止十倍!
“青娘!你竟敢在此显化真身?!”墨岩怒喝一声,声音如同洪钟大吕,竟隐隐压过了巨蟒的嘶吼。他眼中闪过一丝痛心,随即化为决绝的厉色,“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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