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丝斜织成幕,拍打在林九的道袍上,浸透的布料紧贴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他站在泥泞的河滩边缘,距离那如同巨兽咆哮般的黑龙口漩涡尚有百步之遥,目光却如鹰隼般死死锁在最高那块狰狞礁石的顶端。
那里,一个模糊的身影背对着他们,静静伫立在风雨飘摇的礁石之上,仿佛与嶙峋的黑色岩石融为一体。雨幕朦胧,水汽弥漫,只能看到一个单薄的轮廓,微微前倾,似乎在低头俯视着下方那深不见底、疯狂吞噬河水的恐怖漩涡。
“师…师父!”李秋生牙齿打着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指着礁石顶端,“那…那是谁?是…是人是鬼?”
王文才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发虚:“会不会…会不会是青娘姑娘?她…她刚才不是走了吗?”
张晓光紧握着硬木棍,指节捏得发白,喉咙发紧:“不像…青娘姑娘撑着伞,这人…这人没打伞,就这么淋着…”
白流苏的离火玉心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鞘内的赤芒骤然亮起,灼热的气息在她周身形成一个无形的屏障,将靠近的雨丝蒸腾成缕缕白气。她的眼神锐利如冰,灵觉提升到极致,细细感知着礁石上的气息。
林九的手早已按在了背后的桃木剑柄上,剑柄冰凉的木质纹理传来一丝温润的法力波动,却无法驱散他心头那股强烈的警兆。就在那身影出现的瞬间,他怀中贴身存放的两片鳞甲寒意骤然加剧,如同两块万载寒冰紧贴胸口。而更让他心惊的是,那枚属于老王头的“通渊”铜钱,此刻竟变得滚烫起来!那温热感透过衣物传来,如同烧红的烙铁,与鳞甲的冰寒形成诡异的对峙。
“不是青娘。”林九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气息不对。”
就在这时,那礁石顶端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注视,缓缓地…转过了身。
雨幕依旧,视线受阻。只能隐约看到那人身形似乎颇为高大,穿着一身深色的、被雨水浸透的粗布衣裳,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斗笠,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斗笠下,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阴影,看不清五官,更看不清表情。
那人影转过身,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面朝着河滩上的五人。隔着百步风雨,无声对峙。奔腾的河水轰鸣声,雨点敲打河面的噼啪声,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背景,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弥漫开来。
“喂!你…你是谁?!”张晓光鼓起勇气,朝着礁石方向大喊了一声,声音在风雨和水声中显得有些微弱。
那人影没有任何回应,依旧纹丝不动,如同礁石上生长出来的一尊石雕。
“师父,怎么办?”王文才紧张地缩了缩脖子,声音发颤,“他…他好像在看我们…”
林九眉头紧锁,灵觉如同无形的触手延伸过去,试图探查那人的底细。然而,一股极其隐晦、却又异常坚韧的力量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将他的灵觉轻柔却坚决地推开。那感觉,不像是邪祟的阴邪之气,反而像是一种…深沉的、如同大地般厚重的气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的草木清气,却又比青娘身上的更加古老、更加内敛。
“流苏?”林九低声询问。
白流苏微微摇头,秀眉紧蹙:“灵觉受阻,探不清虚实。但…没有明显的阴邪之气。”她顿了顿,补充道,“离火剑的感应…很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隔开了。”
这情况前所未有。离火玉心剑对阴邪之气的感应极为敏锐,此刻却如同隔雾看花。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那礁石上的人影忽然动了。他并未开口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威胁性的动作,只是抬起一只手,朝着他们这边,轻轻招了招。动作很慢,很随意,像是在招呼熟人。
这动作在风雨飘摇、阴森诡异的黑龙口,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他…他叫我们过去?”李秋生吓得往后缩了一步。
“过去?去那漩涡边上?”王文才声音都变了调,“师父,不能去啊!那地方太邪门了!”
林九和白流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此人来历不明,行为诡异,偏偏出现在这“通渊”河眼的关键位置。是敌是友?是人是妖?抑或是…某种他们尚未理解的存在的化身?
“师父,你看他脚下!”张晓光眼尖,突然指着礁石下方喊道。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人影所站的礁石下方,湍急浑浊的河水疯狂地冲刷着礁石根部,激起大片白色的浪花和水雾。然而,就在那人影脚下的礁石表面,靠近水线的位置,却诡异地呈现出一种干燥的状态!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汹涌的河水隔绝在外,连水汽都无法沾染那片礁石!
这绝非人力所能为!
“装神弄鬼!”白流苏冷哼一声,离火玉心剑的赤芒在剑鞘内流转得更加急促,灼热的气息隐隐透出。她上前一步,清冷的声音穿透风雨:“阁下何人?在此何为?何不现身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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