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巨大的城门洞,一股更为浓郁的、混合着尘土、朽木和某种难以言喻腥臊的气息扑面而来。堡内一片死寂,风声在这里也变得呜咽低沉。街道上覆盖着厚厚的黑色尘土,两旁是倾颓的土坯房屋,门窗大多朽烂或只剩下黑洞洞的框架,如同无数只空洞的眼眶。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风卷起黑色的沙尘,在断壁残垣间打着旋儿。
“这里…比外面还死气。”张晓光低声说,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九示意众人放慢脚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惊蛰剑的剑柄被他紧紧握在手中,随时可以出鞘。
“师父,看那里!”李秋生眼尖,指向街道前方不远处的一处相对完整的建筑。那建筑风格与周围的土屋不同,似乎曾是一座庙宇,虽然同样破败不堪,但还能看出飞檐斗拱的轮廓。更引人注目的是,庙宇前,似乎立着一根东西。
众人小心靠近。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根碗口粗细、一人多高的黑色木桩,深深钉入地面。木桩顶端,赫然插着一颗已经风干发黑的人的头骨!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望”着进堡的方向,下颌骨微微张开,仿佛在无声地嘶吼。头骨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暗红色诡异符文,符文微微扭曲,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气。
“又是东密的骨咒!”白流苏蹙眉,认出了那符文的风格,与黑陶罐上婴鬼的引魂骨咒同源,但更加阴邪。
“哼,雕虫小技,吓唬人的把戏!”马菩提撇撇嘴,大步上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要去拔那木桩。
“大师小心!”林九出声提醒。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就在马菩提的手即将触碰到木桩的瞬间,那颗风干的黑色头骨,空洞的眼窝深处,猛地亮起两点猩红如血的光芒!
“桀桀桀——!”
一阵尖锐刺耳、非人非鬼的怪笑声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响起,如同无数砂砾在铁皮上疯狂刮擦,直刺耳膜,震得人神魂欲裂!这笑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李秋生、王文才、张晓光三人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发黑,一股强烈的恶心眩晕感猛地袭来,几乎站立不稳,体内刚刚被马菩提药膏压下去的阴寒感似乎又有复苏的迹象!
“稳住心神!”林九暴喝一声,声如洪钟,蕴含着道家清心咒的法力,瞬间将三个徒弟从眩晕边缘拉了回来。他同时并指如剑,一道清光自指尖激射而出,直刺那亮起红芒的头骨!
几乎在怪笑声响起的同时,覆盖着街道的厚厚黑沙,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无数细小的、由纯粹怨气和黑沙凝聚成的黑色“沙虱”,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地面、从墙壁缝隙、甚至从空气中凭空涌现!它们只有指甲盖大小,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如同饥饿的蝗群,裹挟着刺骨的阴风怨毒,朝着众人疯狂扑来!
“黑沙怨灵!是那邪塔逸散的怨气所化!”马菩提眼中精光爆射,瞬间明白了这诡异的攻击来自何方。面对汹涌而来的黑色浪潮,他不退反进,猛地踏前一步。
“唵!”
一声雄浑庄严的佛号,如同平地惊雷,骤然炸响!这佛号不再是马菩提平日里带着几分戏谑的腔调,而是充满了金刚怒目、降妖伏魔的无上威严!他周身瞬间腾起一层淡淡的、却凝实无比的金色佛光,将他魁梧的身形笼罩其中。那佛光至阳至刚,如同实质的烈焰,扑到近前的黑色沙虱撞上金光,发出“嗤嗤”的烧灼声,化作缕缕黑烟消散,根本无法近身!
与此同时,他双掌合十,十指如莲花绽放,飞快地结出一个繁复玄奥的手印——金刚萨埵降魔印!随着手印结成,他口中真言如连珠炮般喝出:
“唵!班杂萨埵吽!”
每一个音节都如同重锤敲击在空气中,震荡出肉眼可见的金色涟漪!这涟漪并非柔和扩散,而是带着无坚不摧的佛门破邪伟力,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撞向那铺天盖地的黑色怨灵潮!
轰!
金色佛光与黑色怨潮猛烈对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数细微的、如同热油泼雪的“嗤嗤”声连成一片!佛光所过之处,那些由怨气凝聚的黑色沙虱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惨叫着、扭曲着,瞬间被净化、蒸发,化为乌有!金色的声浪如同巨大的扫帚,硬生生在黑色的浪潮中扫出一片扇形的净土!
林九那道清光也同时击中了庙宇前的头骨。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颗风干的黑色头骨应声碎裂开来,眼窝中的猩红光芒瞬间熄灭。那刺耳的怪笑声也戛然而止。
然而,周围的黑色怨灵并未完全消失。它们在佛光外围翻腾涌动,发出更加尖锐怨毒的嘶鸣,似乎被激怒了,又似乎在积蓄力量。更多的黑沙怨灵从更远处的阴影中、从破败的房屋深处涌出,如同黑色的洪流,再次汇聚,比之前更加汹涌!
“他奶奶的,没完没了了?”马菩提维持着金刚萨埵降魔印,周身佛光如焰,额角却已微微见汗。这金刚降魔真言威力虽大,但消耗同样惊人,尤其是对抗这种源源不绝的邪塔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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