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里,三月的阳光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慵懒。它不像盛夏时那般灼热逼人,也不似初春时那般羞怯无力。阳光如同融化的蜂蜜,温润地、不刺眼地流淌在格兰维亚大道的每一个角落,为这座古老而庄严的西班牙首都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芒。然而,对于刚刚抵达下榻酒店的AC米兰全队而言,这份明媚之下,却潜藏着风暴来临前的宁静与压抑。
球队下榻的威斯汀皇宫酒店,庄重而典雅,但球员们无心欣赏这古典主义的建筑之美。他们在大堂稍作休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肃静。球员们低声交谈着,但话题始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今晚的决战。随后,他们便登上了前往比森特·卡尔德隆球场的大巴,进行赛前最后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适应性训练。
球队的气氛,可以用“凝重”来形容,但并非是那种源于恐惧的紧张。上一回合在圣西罗球场,凭借卡卡那记抢点射门,他们取得了1-0的宝贵胜利。这个比分给了他们一个微弱却实实在在的领先优势。然而,在座的每一个人,从身经百战的老将到初出茅庐的新星,都心知肚明,在马德里竞技的主场,这个看似安全的优势是多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比森特·卡尔德隆球场,这座矗立在曼萨纳雷斯河畔的红色堡垒,不仅仅是一座足球场。在迭戈·西蒙尼的铁血治下,它更是一座以“战斗”、“牺牲”和“匪帮精神”闻名的角斗场。无数星光熠熠的豪门球队,都曾在这里被那山呼海啸般的助威声和床单军团球员们近乎疯狂的逼抢所吞噬,最终折戟沉沙。
在缓缓驶向球场的大巴车内,气氛安静得几乎能听到空调系统发出的微弱嗡嗡声。临时主帅毛罗·塔索蒂坐在最前排,他没有看窗外的风景,而是正在与医疗团队的主管进行着最后的、关键的沟通。他的眉头紧锁,显示出内心的焦虑。中场新星凯文·德布劳内,在上一场对阵桑普多利亚的联赛中遭遇了一次轻微的肌肉拉伤,这几天的恢复情况并不如预期般理想。
“凯文的最终评估结果如何?”塔索蒂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不愿让车厢后部的球员们听到。
队医摇了摇头,表情严肃:“不够理想,教练。核磁共振的复查结果显示,他的肌肉纤维还有轻微的炎症和水肿。虽然他本人求战欲望很强,但我们的评估是,如果今晚让他勉强首发上场,进行这种级别的高强度对抗,伤势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会急剧加重,甚至导致长期伤停。考虑到我们接下来还有联赛和意大利杯的关键赛程,我们的专业建议是,他必须在本场比赛休息。”
塔索蒂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心中感到一阵巨大的失落。失去德布劳内这样一位兼具创造力、跑动能力和远射威胁的中场核心,对球队的战术体系而言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但这名老派的意大利教练心中有一条不可动摇的准则:球员的健康永远是第一位的。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透过后视镜,望向坐在大巴车后排角落里的莱万多夫斯基。波兰射手正戴着耳机,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脸上的表情如同马德里的天气一样,平静得让人难以捉摸。
“罗伯特的情况呢?”塔索蒂用更低的声音问道。
“身体机能上没有任何问题,他的各项数据都处于正常水平。”队医回答,然后补充道,“但是,教练,你也知道,考虑到他最近在场上的状态和我们心理医生团队的侧面评估,他目前的心态,可能并不适合在这种地狱般的客场环境中,从第一分钟就开始承担摧城拔寨的重任。”
塔索蒂用手指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思考了足足一分钟。大脑飞速地运转,权衡着各种战术组合的利弊。最终,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安排他进入替补席。如果比赛的进程需要我们放手一搏,我们可以在下半场让他登场,成为我们的后手。”
大巴车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比森特·卡尔德隆球场。这座建于1966年的老球场,虽然从外观上看,远不如那些现代化的、如同宇宙飞船般的足球场那般宏伟和豪华,但它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饱经风霜的灵魂和令人敬畏的氛围。那斑驳的红色砖墙,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球员通道,以及那陡峭得近乎垂直的看台,都让它成为了欧洲足坛最具威慑力、也最富特色的地标之一。
球员们依次走下大巴,立刻就被这座球场特有的气场和氛围所笼罩。即使这只是赛前一天的适应性训练,球场的看台上也已经聚集了不少身穿红白间条衫的马竞死忠球迷。他们没有欢呼,也没有叫骂,只是用一种充满敌意和挑战的、审视的目光,注视着每一个走下车的米兰球员。那目光,仿佛在说:“欢迎来到地狱。”
训练正式开始前,塔索蒂将全队召集到中圈附近,进行了一个简短而重要的战术会议。他需要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最终的首发阵容和战术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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