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晨雾落在采石场的裸岩上时,林羽正蹲在斧劈般的岩壁下,将手持式土壤硬度计的探头抵进碎石缝隙。数值在 90kg/cm2 处停滞 —— 这是城市边缘废弃三十载的花岗岩采石场,岩面裸露如鳞,雨水冲刷出的沟壑里积着细碎石渣,与散落的钢钎、炸药箱残骸构成大地的破相图景。“上世纪九十年代炸山采石,把半座山都削平了,” 采石场生态修复办的秦工抚摸着岩壁上未炸尽的炮孔,孔壁还留着黑色的火药灼痕,“雨水顺着岩缝往下渗,下游的稻田年年被泥石流冲毁,灵草要是能在这石缝里扎根,也算给天地补块缺。”
雾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身着青布道袍的老者提着竹篮走来,篮中盛着卷柏、石斛等灵草,发间别着支木质太极簪。“贫道玄清,在此守山二十载,” 老者将罗盘放在岩面,指针在 “坎” 位微颤,“此石场属‘金旺缺土’之相,岩性刚燥,气脉不通,若强行植绿,恐如以卵击石。” 林羽闻言翻开帆布包中的《太初规则》,指尖恰好落在 “太初有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的批注上,与玄清道长手中《道德经》的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 相映。“道长是说,需顺岩性、调气脉,而非强植?” 林羽指着岩壁上天然形成的褶皱,“就像《太初规则》里说的‘草木之生,顺地之势,不逆石之性’?” 玄清抚须而笑,从篮中取出株卷柏:“此草名‘九死还魂’,遇水则生,遇旱则枯,恰合‘致虚极,守静笃’之理,可先以它探石场之气。”
生态修复团队与周边村民扛着工具来了。采石场出身的老石匠赵叔拖着根磨秃的錾子,刃口的钢火已被岩石磨成圆钝,“这石头比铁还硬,” 他用錾子在岩缝里敲出火星,“当年炸山用的铵油炸药,炸得山崩石裂,现在想让草长出来,比给石头雕花还难。” 村民们则在清理岩下的碎石堆,竹筐里装满锋利的岩片,稍不留意就会划破手掌:“玄清道长说‘顺天者昌’,” 戴草帽的王伯用麻绳捆扎碎石,“不能像以前那样蛮干,得顺着石头的纹路来。”
第一批灵草苗在岩壁的天然褶皱中栽种。林羽依玄清道长所授 “顺隙嵌植法”,不强行开凿,只将岩缝中的碎石轻轻拨开,底层铺 5 厘米厚的苔藓 —— 这些苔藓采自山阴处,能保水护根,中层填腐叶土与岩粉的混合物(玄清称其为 “阴阳土”,腐叶属阴、岩粉属阳),“《道德经》云‘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玄清往土中撒着松针,“腐叶土柔而保水,岩粉刚而透气,二者相济,方能让灵草扎根。” 林羽往缝隙中植入卷柏,根系遇湿立刻舒展,玄清用罗盘复测:“此处为‘艮’位,属土,与卷柏的‘柔’性相合,气脉已通三分。” 秦工用湿度计监测,岩缝内的湿度比裸露处高 25%:“这便是‘道法自然’的妙处,” 他在岩壁上标注方位,“不与石争,只借石之势,比强行挖穴省工十倍。”
早饭在岩下的石屋吃,粗陶碗里的小米粥飘着卷柏叶,谷物的温热裹着草木的清苦。赵叔啃着窝头说起 1998 年的塌方事故,炸山时岩石滚落,砸毁了下游的三间民房,“那时候只想着采石卖钱,哪顾得上天地报应,” 他望着雾散后的裸岩,“现在种上灵草,哪怕只能挡点雨水,也算赎点罪。” 玄清道长煮了壶铁皮石斛茶,茶汤清冽如泉:“《庄子》云‘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人采石是取天地之材,种草是还天地之债,不过是循环往复罢了。” 林羽望着岩缝中舒展的卷柏,叶片在山风中轻轻颤动却不折断,突然懂了 “以柔克刚” 的真意 —— 不是对抗岩石的坚硬,而是用草木的柔韧,在刚硬中寻得生存的缝隙。
上午的种植遇挫。向阳面的岩缝温度骤升至 45℃,灵草幼苗刚栽下就叶片焦卷,秦工的红外测温仪显示岩面温度达 58℃:“这是‘阳亢无阴’之区,” 玄清道长取出桃木剑,在岩面画出简易太极图,“阳面火气过盛,需先引阴柔之气。” 他让村民们采集山阴处的腐殖土,混合着井水调成糊状,涂抹在岩面朝阳处,“此为‘滋阴潜阳’之法,” 玄清解释,“腐殖土属阴,井水为至阴之物,可暂抑岩面火气,待灵草扎根后,自能阴阳调和。” 林羽想起《太初规则》中 “火有炎凉,水有润燥,草木能衡” 的批注,与玄清的 “阴阳平衡” 之道不谋而合,便让团队找来废弃的遮阳网,按太极图的阴鱼方位铺设,只留阳鱼处透光:“既不阻阳气,又能避烈日,恰合‘过犹不及’的中道。”
山下道观的道士们挑着药箱来了。他们带来了培育多年的耐岩灵草,根系粗壮如铁丝,“这些草在观后的岩缝里长了十年,” 领头的道士放下药箱,“道长说石场的气脉与道观相通,需以草木为引,连通天地之气。” 林羽接过灵草苗,发现根部裹着的陶土中混着朱砂 —— 玄清道长特意调制的 “镇石土”,“朱砂能安神,陶土能固根,” 玄清捻起一撮陶土,“石场因炸山而气脉紊乱,需以此暂稳地气,待灵草成势,自能气脉流通。” 很快,周边的采药人、风水先生都来了,有人带来罗盘测方位,有人要帮灵草 “开光”,岩下的空地上竟摆起了简易的法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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