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的空闲,林羽跟着陈姨沿流水线巡查。生锈的导布辊还保持着转动的姿态,染槽里的靛蓝残液结成硬壳,像块巨大的蓝宝石。“前面的蒸化车间有口老井,” 陈姨指着黑暗中的井口,“当年染匠就用这水调染料,现在水还能析出蓝晶,刚好试试灵草的净水本事。” 走过废弃的整理车间,烫平机的加热板上长着丛瓦松,叶片边缘泛着淡淡的蓝,“这草能清热,” 陈姨摘下片叶子,“以前染匠手被烫伤,就用它捣汁敷,比獾油管用。”
夜里的纺织厂格外寂静。林羽在旧办公室整理记录,笔记本上画满车间的种植分布图,标注着不同区域灵草的生长差异:“纺纱区:株高 12cm,叶片带白纹(吸棉絮);染色区:株高 8cm,叶片泛蓝(吸染料);整理区:株高 15cm,叶片厚实(抗高温)。” 窗外传来夜风吹过通风管的声响,像老式织布机的低吟。他摸出手机给小陈发去设计图:“需要一批纱锭花盆,用旧纱锭做容器,里面填染坊废料改良土,既当纪念又能种花,就像给老工具续个新命。”
深夜的染坊突然传来响动。林羽披衣出去,借着月光看见只刺猬正在灵草区刨土,嘴里叼着颗裹着蓝染料的种子。他想起秦博士说的 “动物传播修复”,突然明白生态修复从不需要刻意设计,只需提供合适的载体。蹲在染槽边看刺猬消失在织机底下,发现它刨过的地方,蓝色的土壤变得松软,灵草的根系在疏松的土中舒展 —— 原来草木的生命力,在染毒的土地上比寻常地方更顽强。
第二天清晨,铁艺师傅送来了纱锭花盆。纺锤状的花盆保留着棉纱的缠痕,底部钻着细密的排水孔,“按您说的老纱锭样式做的,” 师傅转动着锭子笑,“每只都能旋开加土,十只串起来就是组花架,像当年的纺纱流水线。” 林羽和学生们将花盆沿织机排列,锭子间的连线刚好形成灵草藤蔓的牵引绳:“这叫‘织草成布’,” 他往盆里填着改良土,“灵草顺着纱线爬,就像给老机器织件绿衣裳,既好看又结实。”
秦博士的团队开始铺设生物反应床。床体用旧染槽改造,里面填充着活性炭与火山石,“染坊的地下水还在渗染料,” 她调试着循环泵,“让水流经反应床再种灵草,等于给土壤做双级过滤,就像给老染缸装个净水器。” 环境工程的学生们则在安装物联网监测点,数据实时显示在车间的电子屏上:“这些灵草就像染坊的排毒指示器,” 戴护目镜的男生指着屏幕,“染料浓度高了它就发紫,降下来就变绿,比任何仪器都直观。”
中午的 “织厂市集” 设在原料仓库前。林羽和居民们摆了个 “灵草染坊展”,玻璃缸里的蓝色染水经过灵草过滤,变得清澈透明,旁边摆着《太初规则》与《天工开物?乃服》的对照本。穿对襟褂的老染匠指着书上的 “采蓝与叶,渍水为靛”,激动得白胡子发抖:“原来古人早就懂草木解毒!” 陈姨趁机展示她收藏的染坊账簿,泛黄的纸页上记着 “民国二十三年,用蓼蓝三百斤,染布千匹,废水入河,鱼虾尽死”,“那时候不懂污染,” 她拍着账簿笑,“现在有灵草帮忙,总算能还河清水。”
下午的垂直绿化在厂房桁架展开。林羽教大家用 “经纬种植法”,沿钢梁的纵横结构铺设种植毯,毯内填着染坊废料与泥炭的混合物,“《梓人遗制》说‘织机之制,经纬相错’,” 他往毯里栽着藤蔓灵草,“枝条顺着钢梁爬,既不影响结构安全,又能遮阳降温,就像给厂房搭个绿凉棚。” 秦博士在旁用红外热像仪检测,屏幕上的钢梁温度图如彩色瀑布:“种灵草的区域比没种的低 6℃,” 她放大画面,“能延缓钢材锈蚀,这叫生态效益护文物。”
摄影爱好者们扛着相机来了。他们镜头下的纺织厂灵草有种复古的美:纱锭花盆里的灵草与织机的铸铁龙头相映成趣,藤蔓缠绕的钢梁如绿色的经纬线,老染匠用灵草汁染布的皱纹手更是动人。“这些照片要做成文创明信片,” 戴草帽的摄影师说,“正面是灵草绕织机,背面印上老染坊的故事,让更多人知道旧厂房里藏着新生态。” 林羽看着取景器里的画面,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不只是种植,是在给工业遗产重新染色。
傍晚的雷阵雨让车间的排水系统苏醒。林羽和工人们忙着加固种植毯的固定绳,秦博士则检查反应床的防水性能,雨水敲打铁皮屋顶的声音如千台织机齐鸣,灵草的叶片在雨水中舒展,绿得发蓝。“你看这排水多顺畅,” 陈姨抹着脸上的雨水笑,“当年设计的染坊排水沟,现在刚好排雨水浇灵草,一点不浪费。” 雨幕中,染槽里的积水被雨水搅起涟漪,倒映着桁架上的绿色藤蔓,像块正在晕染的蓝印花布。
旧食堂的晚饭加了道灵草染蛋。蛋壳被灵草汁染成淡青色,切开后蛋白里嵌着细小的草叶,“这蛋比茶叶蛋清香,” 王姐剥着蛋壳说,“用的是蒸化车间的井水,老法子叫‘草木沁心’,比化学染料健康。” 秦博士从包里掏出份检测报告,最新数据显示苯胺类物质含量降至 35mg/kg:“达到安全标准了,” 她眼里闪着光,“再种两个月,就能用这土种棉花,给织布机续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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