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的空闲,林羽跟着老顾沿防汛墙巡查。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江滩上如两道守护的堤坝,退潮后的滩涂裸露出成片的弹涂鱼,蹦跳的身影如撒落的银珠。“前面的老闸口有股淡水泉眼,” 老顾指着雾中的混凝土建筑,“当年蒸汽机船就在这加水,现在泉水能冲淡盐碱,刚好种灵草的过渡品种。” 走过废弃的趸船码头,锈迹斑斑的缆桩上缠着丛水蓼,紫红色的花穗在晚风里摇曳,“这草能指示水质,” 老顾摘下朵花,“花色艳说明水干净,发灰就是被污染了,比任何仪器都准。”
夜里的江滩格外寂静。林羽在板房灯下整理记录,笔记本上画满江滩剖面图,标注着不同区域灵草的生长差异:“高滩:株高 15cm,叶片肥厚(储水);中滩:株高 10cm,茎节短粗(抗淹);低滩:株高 8cm,根系发达(抓沙)。” 窗外传来潮水拍岸的声响,像大地在均匀地呼吸。他摸出手机给小陈发去设计图:“需要一批生态石笼,用竹篾编织的笼子装鹅卵石,里面填改良土,既防冲刷又能让灵草扎根,就像给江滩砌道会发芽的护墙。”
深夜的江滩突然传来异动。林羽披衣出去,借着月光看见群白鹭正在灵草区觅食,细长的脚爪在围堰间小心翼翼地移动。他想起楚教授说的 “生态指示物种”,突然明白健康的江滩生态里,植物与动物从来都是共生的伙伴。蹲在防汛墙后看白鹭群飞离,发现它们踩踏过的灵草茎秆反而更显坚韧,倒伏的枝条接触地面的部位,已冒出细小的不定根 —— 原来草木的生命力,在自然的扰动中会变得更顽强。
第二天清晨,竹编合作社送来了生态石笼。圆筒状的竹笼泛着桐油的光泽,网眼大小刚好能卡住鹅卵石,“按您说的抗浪标准做的,” 老篾匠踩着笼子测试承重,“能顶住两米高的浪头,十个连起来就是道绿堤。” 林羽和学生们将石笼沿中滩边缘码放,笼与笼之间用竹绳连接,形成连续的防护带:“这叫‘柔性护滩’,” 他往笼里填充改良土时说,“灵草根系能穿透竹篾生长,既挡得住洪水,又留得住生机,就像给江滩装道会呼吸的铠甲。”
楚教授的团队开始布设生态浮床。泡沫板做成的浮床上种着水生灵草,底部悬挂着生物绳,“低滩的沉水植物不好存活,” 她调试着锚链长度,“这些浮床能净化上层水,根系还能给鱼虾提供栖息所,就像给江面搭个水上花园。” 海洋大学的学生们则在安装潮位记录仪,数据每小时传回监测中心:“这些灵草就像江滩的晴雨表,” 戴眼镜的女生指着屏幕,“水淹超过 6 小时就会蔫,少于 2 小时就发黄,比任何报告都直观。”
中午的 “江滩市集” 设在防汛墙下的广场上。林羽和志愿者们摆了个 “灵草护滩展”,玻璃缸里的浑浊江水经过灵草过滤,变得清澈见底,旁边摆着《太初规则》与《河防一览》的对照本。穿蓑衣的老渔民指着《河防一览》里的 “植苇固堤” 记载,激动得烟杆都掉了:“原来祖宗早就懂这个道理!” 老顾趁机展示他收藏的水位记录,泛黄的纸页上记着 “1976 年,江滩有草区比无草区少冲蚀 1.2 米”,“那时候没仪器,全靠肉眼看,” 他拍着记录笑,“草长得密的地方,泥沙就留得住。”
下午的垂直绿化在闸口建筑展开。林羽教大家用 “墙缝嵌植法”,在节制闸的混凝土缝隙里填入改良土,栽上耐旱的垂吊型灵草,“《营造法式》说‘石缝植生,需借天力’,” 他往土中掺着膨胀蛭石,“根系能顺着裂缝生长,既不影响建筑安全,又能给墙面降温,就像给老闸口披件绿蓑衣。” 楚教授在旁用红外测温仪检测,屏幕上的墙体温度图如彩色波浪:“种灵草的墙面比没种的低 7℃,” 她放大画面,“能减少混凝土开裂,这叫生物保护比人工维护管用。”
摄影爱好者们扛着长焦镜头来了。他们镜头下的江滩灵草有种磅礴的美:石笼组成的绿带在江滩画出优美曲线,浮床上的灵草与波光相映成趣,渔民划着小船驶过灵草区的剪影更是动人。“这些照片要参加湿地摄影展,” 戴遮阳帽的摄影师说,“标题就叫‘江与草的私语’,让更多人知道城市的江岸能这么美。” 林羽看着取景器里的画面,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不只是种植,是在给奔流的江河重新编织绿色的衣襟。
傍晚的大潮让中滩变成泽国。林羽和志愿者们忙着加固石笼的连接绳,楚教授则检查浮床的锚链,潮水撞击防汛墙的声音如雷鸣,灵草的叶片在浊浪中反倒更显翠绿。“你看这防护带多结实,” 老顾抹着脸上的水花笑,“当年用钢筋混凝土都挡不住的冲刷,现在灵草的根须缠着竹笼,比石头还顽固。” 潮幕中,节制闸的灯光透过浪花,在灵草叶上投下破碎的光斑,像无数跳动的绿色星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