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井道的轰鸣声突然掐断时,林羽正抱着灵草幼苗站在 17 楼的悬停轿厢里。应急灯在狭小的空间里投下惨白的光,映得帆布包上的竹编纹路像幅简化的地图。“老楼的电梯就这样,” 维保工小张扒开逃生门的动作带着歉意,“走消防梯吧,顶楼露台能看到整个老城厢。” 金属楼梯的台阶积着薄灰,每级都标着褪色的楼层数字,301 级台阶后推开铁门的瞬间,狂风裹着鸽哨扑面而来,晾衣绳上的床单在风中猎猎作响,像片流动的云。
露台的角落堆着废弃的空调外机和旧藤椅。社区主任李姐正指挥志愿者清理杂物,她的橡胶手套沾着墙灰:“这二十个单元的屋顶荒废十年了,” 她指着女儿墙内侧的裂缝,“漏雨漏得楼下住户天天投诉,不如种上你的灵草试试,老话说‘屋顶生草,家宅平安’。” 林羽蹲下身,指尖捻起块水泥碎屑,混在里面的芦苇纤维还保持着韧性 —— 这是上世纪老工匠的 “纸筋灰” 工艺,用稻草纤维增强砂浆强度,“这屋顶本身就带着草木的记忆,” 他望着远处此起彼伏的灰瓦坡顶,“灵草能在这里扎根。”
气象站的老周扛着风速仪爬上水塔。仪器的叶轮在风中飞速旋转,屏幕显示瞬时风力达 5 级:“顶楼比地面风大三级,” 他用红漆在地面画标记,“灵草得种在背风的梯间旁,就像老鸽子会找楼檐下的窝。” 林羽想起《农政全书》“避风如避箭” 的记载,解开帆布包取出竹篾,与志愿者们扎起半人高的防风障,篾片交叉的角度刻意模仿了附近清真寺的拱券结构:“既挡风又透光,” 他拍打着竹障,“就像老辈人给孩子做的防风帽。”
第一批种植槽用旧塑钢窗改造而成。退休木工王师傅带着凿子在露台作业,窗框的排水孔被扩大成梅花状:“这叫‘五孔排水法’,” 他往孔里塞着陶粒,“我年轻时给戏楼做过花箱,就靠这法子防积水。” 林羽往槽里填入配方土,腐叶土混着碎瓦片的比例严格遵循 3:1,“老房子的瓦当碎了舍不得扔,” 他捏起块青灰色的残片,边缘的卷草纹依稀可见,“烧成陶粒刚好能改良土壤透气性,就像把旧时光变成新养分。”
正午的阳光晒得沥青屋面发烫。李姐端来冰镇酸梅汤,搪瓷缸子上印着 “劳动最光荣” 的字样早已斑驳。“三单元的张奶奶不乐意,” 她用手背擦着汗,“说种草招虫子,吵着要找物业投诉。” 林羽望着露台上零星生长的狗尾草,它们从裂缝里钻出来,在风中摇晃的模样格外倔强:“草木从来不是麻烦,” 他给幼苗浇水的动作轻柔,“是我们忘了怎么跟它们相处。” 远处的鸽群突然俯冲下来,在种植槽上方盘旋两圈,留下几片羽毛飘落在灵草叶上。
下午的土壤检测让众人捏了把汗。赵工带来的检测仪显示有机质含量仅 1.2%,“比工业遗址的土还贫瘠,” 她往土里埋入蚯蚓箱,“得请这些‘地下工人’帮忙,三个月就能改善土壤结构。” 林羽想起泽丰村的 “稻草还田” 法,指挥志愿者铺开收集的落叶,用竹耙耙出波浪形的纹路:“这叫‘波浪覆盖法’,” 他解释道,“既能保墒又能让雨水缓慢渗透,就像给土地盖了床带花纹的被子。” 王师傅突然指着水塔:“那上面能种!” 锈蚀的铁架间积着层薄土,竟是多年前麻雀衔来的种子落下的痕迹。
张奶奶果然带着物业经理找上了门。她拄着的竹拐杖头包着铜皮,戳得地面咚咚作响:“我孙子有哮喘,你们这草要是飘花粉怎么办?” 林羽摘下片灵草叶递过去,叶脉在阳光下清晰如网:“这草是无性繁殖,” 他翻开《太初规则》里的图谱,“您看,它的花是不育花,就像专供观赏的月季,不会散播花粉。” 物业经理盯着种植槽的排水系统:“别到时候堵了排水管,我们可不负责任。” 王师傅突然笑了,掀开排水槽的盖板:“您看这坡度,按老房子‘三进三出’的排水设计做的,比您家地漏还管用。”
傍晚的雷阵雨来得迅猛。林羽和志愿者们忙着加固防风障,竹篾在风中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远处传来的箫声。雨水顺着女儿墙的排水槽流下,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赵工的蚯蚓箱却安然无恙 —— 箱底的排水孔正渗出清澈的液体,“这是蚯蚓粪液,” 她用试管接住几滴,“是最好的天然肥料,比任何化肥都管用。” 林羽望着雨幕中的灵草,叶片在风雨中反而更加舒展,突然明白老话说的 “雨养苗,风长根”,逆境里的生长往往更扎实。
临时搭建的值守棚用旧广告布和竹架拼成。夜里的露水打湿了林羽的笔记本,他正在绘制灵草的生长记录:“水塔组:株高 7cm,叶片 3 片,因风力大茎秆偏矮;梯间组:株高 11cm,叶片 5 片,生长态势良好。” 棚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手电照过去发现是张奶奶,她手里捧着个搪瓷盆,里面盛着刚煮好的绿豆汤:“我瞅着你们年轻人辛苦,” 她别过脸不去看灵草,“这汤里放了薄荷,败火。” 林羽接过汤盆的瞬间,发现盆底印着的牡丹花纹,竟与露台上瓦当的残纹隐隐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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