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渔港的防波堤时,林羽正蹲在牡蛎壳堆成的矮墙旁。指尖捏着枚半开的贝壳,内壁的珍珠层映出模糊的人影,与灵草叶片的红纹在晨光里叠成奇妙的图案。“这壳子能做育苗盆,” 穿胶鞋的老渔民扛着渔网经过,网眼的菱形纹路在雾中若隐若现,“咱这儿的海水咸,得用淡水泡三天,就像你们种茶得先洗土。”
身后的渔市已飘起鱼腥与海草的混合气息。穿蓝布衫的妇人把海带摊在竹篾上,海菜的褶皱里还裹着细沙,“小林师傅来得早,” 她用蛎壳刮去海带边缘的硬梗,动作如修剪灵草枯叶,“这海带根泡在淡水缸里能发芽,跟你那灵草一样,在哪都能活。” 林羽接过她递来的海带根,褐绿色的须根在掌心微微颤动,突然想起《太初规则》里 “草木无定所,因势而生” 的批注。
水产行的玻璃柜里,章鱼的腕足吸附在缸壁上,留下圈圈湿痕。老板用铁钩翻动海鱼的动作如甩鞭,“要我说,你们那灵草该试试海水浴,” 他指着泡沫箱里的海盐,“咱这老法子腌海菜,加点盐能存半年,就像你们用艾草防潮。” 林羽摸出随身携带的育苗盒,里面的灵草幼苗刚展开第七片真叶,叶尖的红纹在渔市的腥气里似乎更深了些。
去滨海植物园的路上,三轮车碾过结着盐霜的路面,发出 “咯吱” 轻响。车斗里的竹筐装着从渔港收集的牡蛎壳,壳缝里还卡着细小的海螺,像给育苗盆镶了圈天然的花边。路过滩涂时,看见群白鹭正啄食跳跳鱼,细长的腿在泥里陷下浅坑又拔出,动作与林羽在泽丰村插秧时的弯腰起身惊人相似 —— 原来山海之间,生灵的姿态早有默契。
植物园的温室建在半山坡,玻璃幕墙外就是翻涌的灰蓝色海浪。园艺师老马正用海水调配营养液,量筒里的液体泛着淡绿,“这是改良的‘潮汐灌溉法’,” 他转动阀门的动作如掌舵,“每天两次模拟涨潮,让灵草根须尝尝海水的味道,《海药本草》里说‘咸能软坚’,说不定能让根长得更结实。” 林羽看着灵草在浅褐色的营养液里舒展根须,突然觉得这温室像座连接山海的桥,让青崖山的草木也能触摸海洋的脉搏。
标本室的木架上,摆满了浸泡在防腐液里的海藻。老马抽出其中一瓶,褐藻的叶片在透明液体里飘荡如绸,“你看这气囊结构,” 他指着藻叶上的小气泡,“能帮它在海里直立,跟你给灵草搭竹架一个道理。” 林羽翻开笔记本,在 “灵草培育新得” 页写下:“山海草木皆有骨,或借竹架,或凭气囊,皆是顺势而为。” 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与窗外的浪涛拍岸声叠在一起,像自然在批注人类的领悟。
中午在植物园食堂吃饭,海菜豆腐汤里漂着细小的银鱼。林羽用粗瓷勺舀汤的动作如舀泉,突然发现汤碗的弧度与牡蛎壳的内壁几乎一致 —— 原来器物的形状,早被自然悄悄定了型。老马啃着咸鱼饼子说:“下午带你去红树林,那里的植物是真本事,泡在海水里还能结果,跟你那灵草一样倔强。”
红树林的气根在退潮后的泥滩上支起密密麻麻的 “三脚架”,像片微型的青竹阵。林羽蹲在秋茄树下,气根的尖端正往泥里扎,留下圈圈细密的涟漪,“这叫‘呼吸根’,” 老马拨开盘结的根系,土褐色的根须上沾着小螃蟹,“跟灵草的须根一样,都在找活下去的路,只是一个向山,一个向海。” 他摘下颗秋茄的果实,纺锤形的浆果落在林羽掌心,“这籽落地就能生根,比你们灵草的种子泼辣多了。”
潮涨时,海水漫过脚踝,带着微凉的腥气。林羽把灵草幼苗放在红树林的气根间,浪花卷来时,幼苗的叶片轻轻伏倒,退潮后又挺直如初,像在向海浪行着鞠躬礼。“《道德经》说‘上善若水’,” 他对着跳动的浪花轻声说,“原来水的智慧,不仅在青崖山的泉眼,也在这反复涨落的潮汐里。” 远处的渔船正升起白帆,帆布鼓满海风的样子,与灵草在风中舒展的叶片竟有几分神似。
傍晚去社区工坊时,海风正掀起竹制卷帘。穿校服的孩子们围着蛎壳育苗盆,用彩绳给盆沿编花边,“林老师,这灵草喝了海水会不会变咸?” 扎马尾的女孩举着她的作品,蛎壳边缘的彩绳像道彩虹,“就像咸鱼饼子那样?” 林羽往育苗盆里撒了把从青崖山带来的腐叶土:“它会记住海水的味道,也忘不了山里的土气,就像你们既爱吃海鲜,也想念外婆做的小米粥。”
工坊的墙角堆着渔民捐赠的旧渔网,网眼被孩子们剪成圆形当杯垫,上面拓着灵草的叶片纹路。社区主任抱着捆海带进来,褐绿色的海菜在她臂弯里垂成流苏,“这是晒干的海带根,” 她把海菜放进陶缸,“按你说的泡在淡水缸里,真冒出绿芽了,就像给工坊开了扇向海的窗。” 林羽看着陶缸里漂浮的海带根,突然觉得这工坊像个神奇的转换器,能把海洋的馈赠变成生长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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