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来送炮制工具时,正撞见林羽在打包寄给泽丰村的仪器。铜制的土壤检测仪被软布裹得严实,旁边放着包新培育的灵草种子,“这是‘双向奔赴’,” 老中医掂了掂仪器的重量,“城里的技术去村里,村里的草木来城里,像《易经》说的‘泰极否来’,循环着才长久。” 他从药箱里拿出个陶瓷研钵,钵底的纹路磨得发亮,“这是我年轻时在泽丰村买的,” 他往钵里放了些灵草干品,“你带去让兰婶看看,这纹路像不像她家老槐树的年轮。”
工坊打烊时,夕阳把竹卷帘的影子拉得很长。林羽坐在门槛上,看着竹架上的灵草标本在风里轻晃,像片微型的青崖山。他摸出怀里的艾草布带,布带里的艾绒被体温焐得温热,根根分明如泽丰村的田埂。远处的写字楼亮起点点灯光,像黑夜里的星,而工坊的竹灯笼也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里,灵草的影子在墙上摇曳,像在跳支关于根脉的舞。
第二天清晨,阿梅背着竹篓出发时,林羽往她包里塞了个粗瓷瓶,“装泉眼的水回来,” 瓶塞是用老槐树根做的,“灵草用这水浇,能想起老家的味道。” 阿梅的草鞋沾着工坊的泥土,踏出的脚印在水泥地上连成串,像把泽丰村的田埂铺到了城里。林羽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直到被晨雾吞没,才转身回工坊 —— 竹筛里的灵草还在等分类,就像故乡的土地,永远等着重返的脚步。
上午的工坊来了位特殊的访客。穿西装的男人捧着盆枯萎的灵草,叶片蜷曲如焦叶,“在花市买的,” 他的指尖在叶尖捏出细粉,“说是什么改良品种,结果养不活。” 林羽接过花盆的动作如接病人,盆底的排水孔被塑料布堵得严实,“这是‘根不得呼吸’,” 他用竹片撬开盆土的动作如救苗,“就像把鱼养在没水的缸里,再好的品种也活不成。” 男人看着他换上泽丰村的园土,眼神里的焦虑渐渐散开:“原来不是城里养不了,是没找对法子。”
林羽给花盆垫上碎陶片的动作如铺泉眼石,“得‘三分土,一分空’,” 陶片的缝隙里透出湿润的土气,“《太初规则》说‘土实则根郁,土疏则根舒’,不管在哪,得给根留口气。” 他往土里埋了三粒灵草种子,埋深刚好一寸,“等它们发芽,你就知道,草木不挑地方,挑人心。” 男人在访客本上写下:“城市的花盆里,也能种出故乡的根。”
中午收到阿梅的视频时,林羽正在煮艾草茶。手机屏幕里的泽丰村笼罩在春雨里,茶园的新绿漫过山坡,兰婶正弯腰采茶的身影在茶丛里若隐若现,“灵草在老槐下长得最好,” 阿梅的镜头扫过片齐整的幼苗,红纹在雨里亮如朱砂,“二柱用你的法子搭了竹架,说比用塑料棚透气。” 林羽对着屏幕里的幼苗举杯,茶汤在杯里晃出的涟漪如泽丰村的水纹,“告诉他们,等这批灵草收了,用新竹篓装,” 他的指尖在竹桌上敲出节奏,“我要在工坊办个‘根脉展’,让城里看看村里的新模样。”
下午整理老中医送来的药材时,发现批艾草的叶脉格外清晰。林羽用放大镜观察的动作如考古,叶背的绒毛在光里根根分明,“这是‘头茬艾’,” 他在标签上写下 “清明前采”,“比普通艾草多了层春气,就像明前的茶,贵在那点新。” 阿梅的爷爷拄着竹杖来串门,看见墙角的竹篓眼睛亮了:“这编法是泽丰村的‘万字纹’,” 他用指节叩击篓底的横篾,“我年轻时给那儿的供销社送过货,就用这种篓子装山货。” 林羽搬来竹凳的动作如请神,听老人讲起六十年前的山路,那些被脚磨亮的青石板,像现在工坊里被手磨亮的竹桌。
傍晚的雨敲打着工坊的玻璃顶,林羽和阿梅在灯下打包灵草。竹筛里的叶片在灯光下泛着幽绿,打包绳在他们指间穿梭如织网,“得按‘五行’摆,” 林羽在纸箱四角各放片松针,“东青、南赤、西白、北黑,中间放灵草,像村里的祭坛那样周全。” 阿梅在箱底垫了层艾草布,“老中医说这叫‘气脉相通’,” 她抚平布面的动作如熨衣,“让灵草在路途中也能闻到老家的味。”
雨停时,月芽从云里钻出来。林羽站在竹棚下,看工坊的灯光在积水里晃成碎银。远处的写字楼亮着零星的灯,像守夜人的眼睛;近处的竹架上,灵草标本在风里轻晃,像在跟故乡的月亮打招呼。他摸出手机给守泉老汉打电话,老人的声音混着泉眼的流水声:“灵草认人,” 他的咳嗽声里带着笑,“你在哪,它的根就往哪扎,就像你腰间的布带,走到天边都暖。”
挂了电话,林羽往育苗架上添了件东西 —— 个用泽丰村老槐树根做的小花盆,里面种着粒刚发芽的灵草种子。花盆的纹路里还卡着点故乡的土,种子的根须正往土缝里钻,像只试探着抓住什么的小手。他在花盆标签上写:“新境亦故土,心安即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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