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咸阳宫城的轮廓在稀疏星光照耀下,如同蛰伏的巨兽,沉默而威严。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碾过新铺的青石板路,停在宫墙西侧一道偏门前。车帘掀开,一身风尘仆仆的成蟜缓步而下。他身形较离宫时挺拔了许多,眉目间虽仍存少年青涩,但眸底深处却已沉淀下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静与邃远。三年游历,诸国风霜,百家辩难,巫族秘辛,乃至最后那惊心动魄的诡域逃生与归墟际遇,皆化作他气质中一抹难以言喻的厚重与神秘。
“长安君,大王已在内殿等候。”一名身着黑衣、腰佩短剑的郎官无声无息地出现,语气恭敬却带着审视。成蟜认得他,是嬴政近年提拔的影卫统领之一,名唤黑台。其出现本身,便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嬴政对此次归秦的重视,以及咸阳宫无处不在的耳目。
成蟜微微颔首,并未多言,跟随黑台穿过重重宫阙。宫墙之内,气氛似乎比他离去时更加凝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以及……一丝极淡却无法忽视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灵气异动。他体内已然开辟的混沌须弥空间微微震颤,系统界面无声弹出,淡蓝色的数据流飞速刷过:【警告:检测到地脉气运非常规流向。解析需消耗混沌点×500。能量不足,建议近距离接触源点。】
果然如此。成蟜眼底闪过一丝冷芒。人教的手,已经如此深入地插入秦廷心脏了么?
内殿灯火通明,却只坐了嬴政一人。他伏案于堆积如山的竹简之后,玄衣纁裳,冕旒未戴,面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疲惫,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眸,却在看到成蟜瞬间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
“王弟,回来了。”嬴政放下笔,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三年游学,想必收获颇丰。”
“参见王兄。”成蟜行礼,并无过多寒暄,直接从怀中取出一卷精心绘制的羊皮图卷,双手奉上,“幸不辱命。此乃臣弟游历诸国,勘察山川地理,结合古籍记载与实地测算,所绘之《泾渭水脉灵渠图》。”
嬴政眉头微挑,接过图卷,缓缓展开。图上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河道图,而是以极其精准的笔触勾勒出泾渭水系及其支流的走向、坡度、流域范围,更辅以大量细密的朱笔标注——水位落差、流速曲线、泥沙沉积预测、周边地质灵脉节点……甚至还有依据不同季节雨量推算的洪峰流量模型!这已远超当今任何一份水利图录,更像是一份融合了地理、水文、数算乃至隐约涉及地脉灵气的综合性战略图谱。
“关中平原,乃我大秦根基。然泾渭二水,性情不定。渭水多沙,河床渐高,易泛滥;泾水湍急,冲刷剧烈,旱季却水量不足。往年修渠,多凭经验,耗力巨大而收效甚微。”成蟜的声音清晰冷静,他指向图上一处关键节点,“据此图测算,若于此地(指向后世郑国渠遗址附近)依山势开凿一道主渠,引泾入洛,再以此处灵脉节点为基,辅以臣弟设计的分级水门与沉沙池,可不仅解水患旱灾,更能溉泽盐卤之地四万余顷,岁增粮赋不可计数。更关键者……”
他手指一点,落在那标注的灵脉节点上:“此渠若成,可悄然梳理此地淤塞之地脉,使地气通畅,反哺关中,于我大秦国运有隐益之功。”最后一句,他压低了声音,却如重锤敲在嬴政心上。
嬴政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图卷上,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些精密的测算数据和灵脉标记。他精通政术,对地理亦有涉猎,自然能看出这份图卷的价值远超想象。这已非简单的治水之策,而是一石数鸟的国策宏图!增产、安民、隐固国运……更暗含了他一直关注却难以触及的“灵气”“地脉”之秘!这一刻,他看向成蟜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一个略有奇谋的幼弟,而是如同发现了一件足以奠定万世基业的神兵利器。
“此图……甚佳!”嬴政缓缓卷起图卷,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寡人即刻命少府工匠勘验,若果真如你所言,今岁便征发民力,依图施工!”他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此事,便全权交由王弟督办。一应人手物资,可直接向少府令调拨,无需再经丞相府核验。”
成蟜心中了然。嬴政这是要借此事,直接绕开吕不韦掌控的相权,同时将自己推向前台,既是重用,亦是试探。他躬身应下:“臣弟领命,定不负王兄所托。”
然而,就在此时,殿外传来细碎脚步声与低声交谈。黑台悄然入内,低声道:“大王,丞相吕不韦听闻长安君归来,特来问安,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嬴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瞬间恢复平静:“宣。”
吕不韦宽袍大袖,笑容可掬地步入殿内,目光先是在成蟜身上一扫而过,带着审视与一丝隐藏极深的忌惮,随即向嬴政行礼:“老臣听闻长安君游学归来,特来探望。长安君风采更胜往昔,实乃大秦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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