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艇巨大的艇身剧烈震动起来!尾部喷口爆发出久违的、虽然不稳定却足够强劲的幽蓝尾焰!
“引擎点火成功!输出功率……40%……60%……还在攀升!”阿哲狂喜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能动……呃啊!”话未说完,艇身猛地一震,仿佛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警报再次响起!
“是冰块!刚才爆炸震下来的!”苏蔓透过观察口,看到一块巨大的、被能量冲击波从冰架上震落的冰山,正朝着潜艇翻滚着砸来!
能源控制室……或者说曾经的能源控制室,此刻已是一片狼藉的金属废墟。中心处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边缘融化扭曲的深坑。
顾凛半跪在坑边,剧烈地喘息着,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荆棘印记处传来阵阵虚脱般的剧痛和灼热感,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量。强行引导夏昭那狂暴破碎的能量,又正面承受了核心爆炸的冲击,即使他意志如钢,身体也濒临极限。
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被他护在身后的夏昭。爆炸的瞬间,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最后的屏障,挡住了最猛烈的冲击波和飞溅的高温金属碎片。
夏昭依旧昏迷,但脸色似乎因为刚才能量的爆发而恢复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血色,断臂处那刺目的冰蓝光芒也暂时平息了,只是伤口边缘,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暗紫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了一下,又隐没下去。
顾凛瞳孔微缩,强撑着起身,想去查看。
突然!
滴……滴……滴……
一阵微弱但清晰的电子音,在死寂的废墟中突兀地响起。声音来自顾凛脚边一块扭曲变形的控制台残骸下。他拨开碎片,露出一块巴掌大小、屏幕碎裂却仍在顽强闪烁的通讯器残件。屏幕上满是雪花,一个断断续续、带着强烈干扰的声音从中传出:
“……滋滋……顾队……夏昭听到请回答!我们被冰山……撞击……尾部密封舱……破裂,海水……倒灌!陈薇……陈薇在抢修,但缺口太大!需要……支援!我们坚持不了多久……滋滋……位置……D7区能量涡流边缘……有东西……有东西在涡流里出来了……好大的阴影……它!它朝我们来了!速度好快!……滋滋……啊——!
通讯在一声短促的惊呼和刺耳的电流声中彻底中断!
顾凛的心猛地沉了下去。D7区!能量涡流,未知的巨大阴影,潜艇危在旦夕!
他猛地看向夏昭。必须离开这里!立刻!
就在这时,夏昭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这一次,他睁开了眼睛。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涣散,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空洞的、被巨大悲伤和痛苦掏空后的疲惫,以及一丝强行凝聚起来的锐利。
“顾……顾凛?”声音嘶哑得厉害。
顾凛迅速俯身,小心地避开他的断臂,将人扶起靠在自己怀里:“我在。潜艇在D7涡流边缘遇袭,有大型威胁靠近,情况危急。”
夏昭的眼神瞬间聚焦,那空洞被强烈的担忧和冰冷的愤怒取代。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断臂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身体晃了晃。
“妈的……小酒……不忘磊哥他们用命换来的路……”他咬着牙,声音里压抑着翻江倒海的悲痛,“扶我起来,我还没给那三个烧够纸钱呢!不能……不能让他们白死!这破胳膊……先记账!”
顾凛沉默地将人背起。夏昭趴在他背上,断臂处残留的晶种碎片传来阵阵冰冷的抽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闷痛。父亲冷漠的眼神和实验室的冰冷束缚带碎片般在脑中闪过,带来一阵眩晕和恶心。而小酒最后回头的笑、不忘充满泪水却坚定的眼神,石磊如山般倒塌的背影,更如同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
他闭上眼,将脸深深埋在顾凛冰冷却坚实的肩颈处,贪婪地汲取着那唯一能让他感到一丝安定的气息,用尽力气才压下翻涌的情绪和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哽咽,闷声道:“喂……顾凛……”
“嗯?”
“刚才我好像做了个……很操蛋的梦,梦到……我其实是个值钱的实验品?还梦到……小酒又在嘲笑我跑得没她快,不忘说以后要尝尝我做的蛋糕……磊哥……说下次喝酒他请客……他们骗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重的鼻音,最后几个字几乎淹没在顾凛的衣料里。
顾凛背着他,在满是金属碎片的通道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有低沉的声音传来,穿透了夏昭混乱的心绪:
“梦是假的……”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安慰的词,最终说出:
“……我还在,她们也一定在哪里看着我们。”
夏昭的身体猛地一僵,攥着顾凛肩头衣服的左手更紧了,指节捏得发白。他喉咙剧烈地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是更紧地贴着顾凛的背,闷闷地、带着浓重鼻音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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