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凑得最近的冰尸,看着夏昭扭曲的“鬼脸”,腐烂的下颌竟然也极其僵硬地、模仿着咧开了一个弧度!露出了黑黄色的尖牙,像是在……“笑”?虽然这笑容比地狱的风景还惊悚!
然后,这两只冰尸,像是失去了所有兴趣,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带着点嫌弃意味的咕噜声,竟然真的……摇摇晃晃地转过身,不再理会地上这个散发着“过期肉”和“同类冷气”的奇怪存在,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加油站里翻找起来,踢踢散落的空罐头,嗅嗅凝固的血块。
夏昭:“……” 他僵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怪物嫌弃的荒谬?还是……对自己这具“崭新出炉”的身体的惊悚认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覆盖其上的冰壳虽然崩解了,但整条手臂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带着玉石质感的青白色,皮肤冰凉光滑,几乎感觉不到温度。皮肤下,那些曾经疯狂搏动的蓝紫色脉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冰晶纹路般的银色丝线,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动作僵硬而迟缓,仿佛这手臂不再完全属于自己,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冰冷刺痛。
异能呢?他的【万物之声】呢?
夏昭下意识地集中精神,试图去“听”。
嗡——!!!
不再是双耳深处的嗡鸣!一股庞大到近乎恐怖的信息流,如同开闸的洪水,毫无征兆地、粗暴地冲入了他的脑海!
不是声音!是振动,是能量,是万物最细微的律动!
他“听”到了雨水敲打铁皮屋顶时,每一滴雨珠撞击的细微频率和能量涟漪;“听”到了远处冰尸踩在泥水里,淤泥挤压、水流波动的震动;“听”到了更远的地方,几只夜行变异鼠在废弃管道里穿梭时,爪子摩擦金属的微弱声波;“听”到了脚下大地深处,地下水缓慢流淌的脉动;甚至……他“听”到了那两只在加油站里游荡的冰尸,它们体内那被“源质菌”驱动的、混乱而冰冷的能量流动轨迹!如同两团在黑暗中缓慢蠕动的、散发着寒意的污秽光团。
范围……至少扩大了数倍,感知的精度和维度也发生了质的飞跃。从单纯的“声音”,进化到了对能量和震动的本质感知。
但这突如其来的、海量而混乱的信息冲击,也让夏昭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再次晕厥过去。他连忙收敛心神,如同在惊涛骇浪中努力稳住一艘小船,将感知范围强行压缩到周身几米内。
“嘶……”夏昭倒吸一口凉气,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和后怕。这进化……太霸道了,差点把他脑子撑爆。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依旧有些僵硬。低头看着自己冰凉的手掌,又看了看那两只对自己视若无睹、专心翻垃圾的冰尸。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涌。
因祸得福?失去了部分心跳和体温,变成了半人半鬼的怪物,换来了异能的诡异进化?还被曾经追着自己啃的怪物当成了“同类”?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发出几声干涩的、如同砂纸摩擦的气音。
朋友?队友?那些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日子,最终以他被当作“尸体”遗弃而告终。顾凛那冰冷的、做出抉择的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记忆深处。
他叹了一口气,难掩失望和伤心。
回去?回去做什么?看他们震惊、愧疚、或是恐惧的眼神?还是被当作一个需要被处理的“异类”?周不忘……她好像醒了?她若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他也不想拖累他们……更不想拖累周不忘。
夏昭摇了摇头,冰蓝色的眼底最后一丝属于“夏昭”的温度也彻底冷却、凝固。
没有愤怒的嘶吼,没有悲伤的痛哭。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如同他此刻冰冷的躯体和缓慢跳动的心脏。
他走到一面布满灰尘和裂纹的落地镜前。镜子里映出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银灰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额角,脸上沾着泥污和干涸的血迹,一双桃花眼失去了所有灵动和狡黠,只剩下冰封般的空洞和冷漠。右臂呈现出诡异的青白色,与左臂形成刺目的对比。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呵……”他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对着镜子里的“人”低语,声音沙哑而冰冷,“看来……真是两路人了。”
他不再留恋,转身,动作不再僵硬,反而透出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流畅。他没有再看那两只冰尸,也没有再看这片承载了太多死亡和背叛的废墟。
他走向加油站外。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反而有种奇异的……舒适?
目标?没有目标。
或者说,只剩下一个模糊而冰冷的执念:找到赵卫国!找到那个紫色囊泡!找到这一切灾难的源头!至于找到之后要做什么……毁灭?还是质问?他还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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