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紧闭的房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外面那个沉默寡言、气场强大的男人。那张冰山脸下,到底藏着什么?夏昭第一次对这位活阎王,生出了几分真正的好奇。
日子在消毒水味、草药苦涩和顾凛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中滑过。
夏昭的脚踝在陈薇的精心照料和自身强韧的恢复力下,终于消了肿,能勉强着地行走了,虽然还不能跑跳,但至少摆脱了单脚蹦跶的窘境。肋下的伤口也结了深色的痂,只要不做剧烈动作,疼痛尚在可忍受范围。
然而,内心的焦灼却与日俱增。
每一天,顾凛小队的人进进出出,吴桐记录着植物与尸群的异常,阿哲维护着各种精密设备,小酒执行着顾凛下达的侦查或清理任务,陈薇则忙着调配药物、处理队员偶尔的皮外伤。夏昭抓住每一个能搭上话的机会,不厌其烦地询问:
“吴叔,您感应植物的时候,有没有‘听’到过特别强壮的生命气息?带着点…岩石的厚重感?或者一个像鹰一样敏锐的女人?”
“阿哲兄弟,你们扫描城市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人类活动信号?带着小孩的那种?”
“小酒,你出去侦查,城里有没有其他幸存者据点?收留过新来的?两女一男一个小孩?”
得到的回答总是摇头。
“小夏,植物的感应很模糊,只能感知大致的‘活气’和‘死气’,分辨不出具体的个体。”吴桐温和地解释,带着歉意。
“没…没有…扫描…主要…找蚀骨者…热源…”阿哲低着头,声音细弱。
“没有,也没发现大的幸存者团体。城里…很‘干净’。”小酒的回答简短。
“铁岩城已知的几个小据点我们都接触过,没有符合你描述的新人加入。”陈薇推了推眼镜补充,语气客观冷静。
每一次否定,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夏昭的心上。
石磊那诡异的灰黑色手臂、苏蔓肩头渗血的伤口、林梅苍白的脸和小石头惊恐的大眼睛……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如同最残酷的拷问。
他们到底在哪里?是生是死?难道真的像阿宁残酷预言的那样,成了烂泥里的无名枯骨?
不!他不信!石磊他们没那么容易倒下!
这份近乎偏执的信念,和对同伴刻骨的担忧,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让他无法安心待在安全的酒店里养伤。脚踝刚能受力,他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这天清晨,顾凛刚结束与阿哲在顶楼天线的调试,回到套房。夏昭立刻迎了上去,脸上堆起他自认为最诚恳、最无害的笑容:“顾哥!早啊!”
顾凛脚步未停,径直走到金属桌旁,拿起平板查看数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夏昭毫不在意对方的冷淡,凑到桌边,身体微微前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既认真又可怜:“顾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你看我这脚也好得差不多了,老在酒店里待着,白吃白喝的,多不好意思啊!我想…借辆车用用?就…就普通的越野车就行!我自己去城里转转,找找线索!保证不惹事!真的!”
顾凛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住了。他终于抬起眼,那双冰冷的寒潭眸子直直地看向夏昭,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不行。”冰冷的两个字,斩钉截铁。
“为什么啊?”夏昭急了,“我保证就在城里转悠,不去危险区域!我认得路!我……”
“你的异能,”顾凛打断他,声音毫无起伏,却一针见血,“不稳定。”他的目光扫过夏昭的头部,仿佛能穿透颅骨,看到里面那台受损的“收音机”。
夏昭的心猛地一沉。顾凛果然知道!他强撑着辩解:“已经好多了!真的!这两天【万物之声】清楚多了!不信你……” 他试图集中精神,向顾凛证明。
“吵。”顾凛再次用一个字终结了话题,目光重新落回平板,态度明确——没得商量。
夏昭看着顾凛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一股邪火蹭地窜了上来。他猛地站直身体,桃花眼里没了笑意,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顾凛!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不会给你惹麻烦!我必须去找他们!他们是我的同伴!是我的家人!我不能坐在这里干等着!如果换做是你的人失踪了,你能安心待着吗?!”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质问。窗边的吴桐停下了记录,角落里的阿哲也停下了手中的工具,连刚进门的小酒和陈薇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顾凛握着平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他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夏昭。这一次,他的眼神更加深邃,更加冰冷,仿佛要将夏昭整个人冻结、剖析。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
顾凛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下达了命令:
“小酒,跟他去车库。B3区,那辆黑色牧马人,钥匙在手套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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