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背靠着冰冷、剧烈震颤的金属门,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缓缓滑坐到冰冷的水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和劫后余生的剧烈颤抖。
石磊也重重地靠在对面布满管道的墙壁上,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损的鼓风机。他身上岩石般的灰白色泽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露出布满汗水、污垢和道道白痕的古铜色皮肤。
肩膀上那道浅浅的抓痕渗出了血珠,后背的衣服被撕成了布条,岩石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白色刮痕和几处微微凹陷的印记,虽然没有破皮,但显然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和冲击。他手中的消防斧只剩下光秃秃的、沾满黑红污迹的木柄,“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林梅紧紧抱着依旧在瑟瑟发抖的石头,瘫坐在门边的角落,无声地流泪,劫后余生的巨大情绪冲击让她说不出话。石头的小脸埋在妈妈怀里,压抑的抽泣声在死寂的通道里格外清晰。
四人或坐或靠,在冰冷的黑暗和门外地狱的喧嚣中剧烈地喘息、颤抖,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与通道内刺骨的寒意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灰尘和淡淡的铁锈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门外尸群的恶臭。
“石……石大哥,你……你怎么样……”夏昭喘息着问,声音嘶哑干涩,目光担忧地看向石磊。
“没……没事……”石磊的声音同样嘶哑,带着力竭后的沉重喘息,但依旧努力保持着沉稳,“皮厚……骨头硬……扛得住……”他摸索着,捡起地上那半截染血的斧柄,拄着它挣扎着站起来,目光扫过妻女,确认她们无恙,最后落在夏昭背上那个鼓囊囊的背包上,眼中闪过一丝迫切,“这通道……通哪里……”
夏昭也挣扎着站起来,强忍着双腿的酸软和后背被抓伤的火辣疼痛。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惨白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布满灰尘、锈迹斑斑的管道和巨大的阀门。
前方不远处,是另一扇同样厚重的金属门,上面标着“B1 设备间”。旁边,还有一部老旧的、仅供货物和维修人员使用的货梯……
“设备间……货梯……”夏昭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货梯应该能通到各层……至少能避开楼梯间那些怪物……我们试试……直接去28楼……”他指向那部老旧的货梯。
石磊点点头,岩石般坚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疲惫的放松。李梅也抱着囡囡站起来,眼中充满了期盼。
夏昭走到货梯门前,按下了上行按钮。
“嗡……嘎吱……嘎吱……”
老旧的电机发出沉闷的、仿佛随时会散架的呻吟声,链条转动的摩擦声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刺耳。电梯井深处传来缆绳绷紧、摩擦的噪音,仿佛垂暮老者的叹息。
四人紧握着能抓住的一切,夏昭握着战术折刀,石磊拄着半截斧柄,林梅紧紧抱着石头,警惕地盯着那扇缓缓上升、布满油污的货梯门。门外,丧尸疯狂的撞击声如同地狱的倒计时,提醒着他们,危机从未真正远离。
厚重的金属门终于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狭小、布满灰尘和油污的空间。一盏昏黄的灯泡在顶部摇晃,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夏昭、石磊、林梅抱着石头,四人相互搀扶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以及疲惫之下,那更加坚定、如同磐石般的求生意志和对同伴的承诺。
药,历尽千辛万苦,带回来了。周不忘,还在28楼等着他们。而回家的最后一段路,就在这架通往未知楼层的、如同铁棺材般的货梯之上。
没有犹豫,四人迈步走进了货梯。厚重的金属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门外地狱的喧嚣,也暂时隔绝了无休止的追杀。
电梯发出沉闷的呻吟,开始缓缓上升,载着伤痕累累的希望,向着28楼那场与腐烂赛跑的最终战场驶去。
主卧内,腐败的甜腥气味如同粘稠的蛛网,死死缠绕着每一寸空气。应急灯惨绿的光芒无力地穿透昏暗,映照着床上那个正在缓慢滑向深渊的身影。
周不忘的意识在滚烫的岩浆和冰冷的深渊之间反复沉沦。高烧带来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着她的神经末梢,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肩头那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酷刑。脸颊上那块溃烂的皮肉,更是像一块活着的烙铁,不断散发着灼痛和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提醒着她身体内部那场恐怖的战争。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冰冷、粘稠、充满恶意的力量,正以那块溃烂为桥头堡,在她滚烫的血液里疯狂增殖、扩散。它们贪婪地啃噬着她的生命力,试图将她的血肉之躯转化为另一种可怖的存在。死亡的气息如此之近,几乎能触摸到她冰冷的指尖。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绝望即将彻底吞噬她残存意志的瞬间——
一种截然不同的、源自身体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猛地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爆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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