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安朝杨戬微微颔首,身形便如烟似雾,化作一缕清风消散于空中。
天庭因元始天尊法旨而震动,哪吒、李靖等玄门弟子即刻点兵点将,准备下界奔赴西岐,一时间南天门附近宝光流转,云气奔涌,喧闹非凡。
穗安立于谪仙崖边,遥望这番景象,心中盘算。
诸神目光皆被封神大战吸引,正是她深入了解天庭底层运作、悄然布局净灵司的绝佳时机。
她转身,正准备返回。
然而,就在她脚步将移未移之际,周遭景象骤然剧变。
眼前的云雾、远处的仙宫、甚至耳边的风声都瞬间凝固、模糊,继而如同水墨般晕染开来。
天旋地转之感袭来,以穗安之能,竟也毫无反抗之力,只觉得自身存在被拉入一条无声无光的通道,瞬息之后,又归于绝对的平静。
她定下心神,发现自己已身处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异空间。
无天无地,无日无月,唯有无数细密繁复、蕴含着无尽生死轮回奥秘的法则金线在虚空中自行交织、运转,构成一幅永恒流淌的浩瀚图卷。
而在她面前,一位女子悄然伫立。
她身着玄色宫装,其上绣着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纹路。
她的容貌并非绝美,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威严与慈悯,仿佛亘古以来便注视着亿万生灵的诞生与寂灭,包容着一切喜怒哀乐、善恶因果。
她的眼神深邃如同九幽,却又清澈如同初生的溪流,一种极致的静穆与力量感笼罩着她。
穗安心中剧震,立刻便知晓了来者身份。
她收敛所有心思,压下惊疑,依足礼数,深深揖了下去:“晚辈拜见平心娘娘。”
平心娘娘,身化六道轮回,执掌幽冥地府,从不轻易现世,此刻竟亲自将她召来?
平心娘娘的目光落在穗安身上,她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可知我寻你,所为何事?”
穗安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如实回答:“晚辈不知,请娘娘示下。”
平心娘娘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如何看待当今玉帝?”
问题直指核心,且来自这位地位尊崇的大能,让穗安心中念头急转。
她沉吟片刻,决定坦诚相告,抬起头,目光清正:“回娘娘,以晚辈浅见,现今这位玉帝陛下,其心性、其手段、其格局尚配不上‘大天尊’之尊号。”
她此言可谓大胆至极,但平心娘娘面容无波无澜,只是继续问道:
“哦?那你可知,昔日洪荒,诸圣与众大能,为何偏偏要推举一位修‘无情道’者,坐这天帝尊位?”
穗安微微一怔,这个角度她从未深思过。她摇了摇头:“晚辈愚钝,请娘娘解惑。”
平心娘娘的声音如同亘古传来的叹息:“因这天庭,并非白纸一张,其内,尚遗存不少上古天庭时期的旧神。
彼时洪荒,弱肉强食,法则粗犷,这些旧神之力强横,心性却多被力量与岁月扭曲,桀骜难驯,视规矩如无物。”
“玉帝所执掌的‘天条’,那看似冰冷无情、禁锢一切的铁律,其最初与最深的目的,并非针对后世飞升的仙官,更非针对凡间众生,”
平心娘娘的目光似乎穿透无尽时空,看到了凌霄宝殿深处,“那首先,是套在这些上古遗神脖子上的枷锁,是悬于他们头顶的利剑。
唯有至公至冷、不容丝毫情面的‘无情天道’,方能勉强镇住他们,令这天庭不致重回弱肉强食的混沌之态。”
穗安眼中闪过恍然之色:“原来如此,怪不得……”
她联想到自己的观察,“怪不得玉帝看似高踞至尊之位,却时常显得力有不逮,甚至有些被蒙蔽。
他的视线与规则,更多聚焦于维持‘秩序’本身,用以威慑上古旧神,反而对底层仙官的真实困境、对规则执行中的扭曲与腐败,缺乏感知和应对之力。”
“那么,”穗安思维敏捷,立刻联想到正在进行的大事,
“此番封神,大规模引入玄门三代弟子及人间忠魂良将,是否也是玉帝意图借机稀释上古旧神的势力,进行一次彻底的清算与替换?”
平心娘娘缓缓颔首,算是默认了她的推测:“所以,我要你,助他一臂之力。”
穗安彻底愣住,满是困惑不解:“为何?娘娘,您执掌轮回,超然物外,为何要插手天庭权柄更迭之事?又为何选择我?”
平心娘娘的目光再次变得幽深:“因为,他的‘无情道’已然动摇了。”
短短一言,却如惊雷炸响在穗安心头。
玉帝的无情道动摇了?是因为瑶姬?因为杨戬杨婵?还是因为弱水之劫中显露出的天庭积弊?
亦或是他自身也感受到了那亿万年来极致孤独,见识到失败的旧神的下场,所带来的侵蚀?
一个修行根本大道动摇的天帝,如何还能完美执掌那用以镇压上古旧神的“无情天条”?
穗安似乎有些明白了,平衡即将被打破,而新的平衡尚未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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