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而浩瀚的秩序之光持续从水晶棱镜中流淌而出,笼罩着核心大厅,驱散了黑暗,也暂时压制了内外的威胁。但这光芒并非没有代价。
叶清澜站在光晕中心,脸色苍白如透明琉璃,身体微微颤抖,每一秒都承受着巨大的负荷。引导和维持“最初协议”的力量远超她的极限,织命者的本源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灵魂层面传来阵阵虚脱般的刺痛。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另一边,顾屿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秩序之光净化了他体内暴走的暗红能量,将那烙印暂时封印,带来的剧痛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虚弱和空乏。平衡楔石黯淡无光,能量近乎枯竭,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到叶清澜那摇摇欲坠的背影,眼中闪过深深的心疼和无力。
“清澜…停下…你撑不住的…”他声音沙哑地开口。
“不能停…”叶清澜咬着牙,声音微弱却坚定,“光一灭…它们…立刻就会进来…”
她说的没错。秩序之光之外,危机并未解除,只是在蛰伏。
塔外,虚空孽瘤那庞大的阴影在乱流中缓缓盘旋,无数复眼贪婪而忌惮地注视着塔内的光芒。它那被白光灼伤的触手正在缓缓蠕动、修复,显然并未放弃。而那艘静默潜猎单元,则如同失去指令的石像,静静悬浮在原地,其内部的逻辑冲突似乎因白光的介入而暂时平息,进入了某种待机状态,但谁也不知道它下一刻会做出什么反应。
这光明下的喘息,脆弱得如同琉璃,一触即碎。
就在这表面的僵持中,更加隐秘的危险正在滋生。
顾屿心口那被秩序之光强行封印的暗红烙印,并未真正沉睡。在那极致的光明压制下,它反而以一种更加隐蔽、更加诡异的方式活跃起来。不再是狂暴的嘶吼,而是化作无数细微如丝的冰冷低语,直接渗透进顾屿意识的最深处,试图从内部瓦解他的意志。
【…看…她为你付出了多少…痛苦…煎熬…】 【…这光…能持续多久?一秒?十秒?…最终…黑暗必将吞噬一切…】 【…接受我…拥抱虚空…只有成为它们的一部分…你才能拥有保护她的力量…真正的力量…】 【…外面的‘大家伙’…它渴望我…我也渴望它…融合…我们才能…生存…】
这低语恶毒而精准,不断放大着顾屿的无力感和对叶清澜的担忧,蛊惑着他放弃抵抗,主动投向虚空,换取那看似强大的黑暗力量。
更可怕的是,顾屿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低语并非完全来自烙印本身!其中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与他体内烙印同源共振的外部意念——来自塔外那头虚空孽瘤!
那怪物似乎通过这种同源感应,察觉到了烙印被压制的情况,竟然试图隔着秩序之光,与烙印建立一种诡异的精神连接,进行蛊惑和引诱!它那纯粹的吞噬欲望和强大的力量,透过这连接,如同毒液般缓缓渗入顾屿的心神。
顾屿死死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用尽全部意志力对抗着这内外夹击的精神侵蚀。他眼中暗琉璃光芒微弱却顽固地闪烁着,代表着他不屈的挣扎。
绝不能屈服…否则…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时,叶清澜身前那原本已经报废的控制台,某个隐藏的备用监控模块,因为秩序之光的能量刺激,竟然短暂地恢复了一丝功能,屏幕闪烁起刺目的红光和静默文字:
【警告!秩序之塔核心能源低于3%!】 【警告!‘最初协议’维持系统超载运行!预计剩余时间:127秒…】 【警告!外部屏障强度持续衰减!预计崩溃时间:与协议维持时间同步…】
倒计时!
冰冷的数字如同最终审判,敲打在两人心头!
127秒后,秩序之光熄灭,屏障崩溃,外面的两个怪物将长驱直入!而以他们现在的状态,绝无可能再次抵挡!
绝望再次如同冰水般浇下。
叶清澜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支撑不住。她已经到了极限。
顾屿看着那残酷的倒计时,又看向塔外那贪婪注视的虚空孽瘤和待机的静默单位,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最终,那挣扎的光芒渐渐被一种冰冷的、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力气站起身,走到叶清澜身边,轻轻握住了她冰冷颤抖的手。
“清澜…停下吧。”他的声音异常平静。
“什么?”叶清澜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把最后的力量…不是用来维持这光…”顾屿的目光投向那枚巨大的水晶棱镜,眼中暗琉璃光芒如同最后的余烬,“…用来…激活它里面那个‘最初协议’的…自毁程序。”
叶清澜瞳孔骤缩!“不行!那样你会…”
晶片信息中提到,“最初协议”蕴含着一个终极指令,一旦激活,将释放棱镜全部能量进行无差别净化,威力巨大,但作为载体的棱镜本身也将彻底毁灭。而距离如此之近的他们,绝无生还可能!顾屿这是要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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