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说的这些,儿子都记得。”
“但您看看这个。”
王娡疑惑地展开帛书,只看了一眼,瞳孔便骤然缩成一个针尖。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的,全是田蚡与北军、南军中高级将领私下宴饮、馈赠的详细清单。
时间、地点、人名,一应俱全。
“舅父忠心,为何要结交禁军将领?”
刘彻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王娡心上。
“舅父若只为国分忧,为何边军之中,竟有士卒只知有武安侯,而不知有天子?”
“母后,您告诉我。”
刘彻的影子笼罩下来,他盯着母亲那双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一字一顿地问。
“今日儿子若不动他,来日,他是不是就要动朕的江山?”
王娡手中的帛书飘然落地。
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整个人颓然跌坐,脸上只剩下死灰。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刘彻缓缓站直身体,声音恢复了温度,却依旧是命令的口吻。
“儿子可以看在您的面子上,保住舅父的性命,保住王家的体面。”
“但您也要让他明白,这座相府,他该交出来了。”
“这大汉,究竟是谁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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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未央宫兰林殿。
灯火通明,刘彻独自坐在棋盘前,黑白双龙绞杀正酣。
卫子夫端着一盏新茶,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为他换下已经凉透的旧茶。
她的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椒房殿刚刚派人来问安,说是太后已经歇下了。”
卫子夫的声音温婉,像晚风拂过水面。
刘彻“嗯”了一声,目光依旧锁在棋盘上。
卫子夫看了一眼棋局,白子大龙已被重重围困,生机断绝。
她收回目光,轻声道。
“陛下的棋,杀心太重。”
刘彻捻起一枚黑子,没有立刻落下,指尖在冰冷的玉石上摩挲。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不清淤,如何行舟?”
卫子夫的视线也落到棋盘上,却指向了棋盘的另一处角落。
那里,一颗不起眼的黑子,看似闲置,却隐隐截断了白子所有可能的退路。
“陛下此举,不止是清淤。”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洞悉。
“更是要告诉河里的每一条鱼,从此以后,这河水的流向,只能由陛下说了算。”
刘彻捻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
他抬起眼,深深地看向卫子夫,眼底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瞬,化为一种深刻的共鸣。
他以为自己只是在泄愤,在除害。
却被她一语道破了更深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言说的帝王意志——立威,定规。
“啪。”
黑子落下,定在棋盘的天元之位,斩断了白子最后一点挣扎的可能。
卫子夫不再言语,只是默默拿起金剪,为他修剪了一下跳动的烛芯。
灯火,骤然一亮。
将帝王眼中的天下棋局,照得愈发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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