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冻土死寂依旧。灰白的晶尘如凝固的霜霰,悬浮在无风的空气中,
每一粒都散发着冰冷死寂的气息,仿佛永恒凝固在这个被抹去生机的时间切片里。
盆地中央,那座由无数幽蓝黯金星轨纹路终焉晶簇构筑的基座高耸矗立,
顶端的主晶柱如同一柄刺破灰白天幕的黑色长矛。
晶柱顶端,终焉王座在绝对力场中散发着冰冷的辉光,
端坐其上的身影覆盖着流淌星轨刻痕的甲胄,双目紧闭,仿佛亘古矗立的方尖碑,
与这片死域完全融为一体,再无半点属于“林一”的生气逸散。
王座之下,延伸开去的灰白晶原如同巨大尸布。
唯有几处崩裂又被强行弥合的地缝深处,依旧散发着微弱、冰冷的腐殖晶簇幽光,
如同地脉深处未曾散尽的毒疮,沉默地证明着这片大地曾经承受的扭曲与亵渎。
边缘。
厚重的、混杂着灰白晶尘与终焉寒气的迷雾,
如同巨大的灰白棺椁,将整片盆地无声地包裹、吞噬。
迷雾深处,一队歪歪斜斜的人影,正拼尽全力向远离盆地核心的方向跋涉。
巴特尔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大腿被终焉晶石贯穿的伤口,
早已被那层薄薄的灰白晶膜覆盖,但每一次牵动肌肉,
晶膜之下深可见骨的创面都像是被无数冰锥狠狠搅拌撕裂。
他额头上沁出的冷汗瞬间冻结成细小冰粒,混着脸上干涸的血痂和晶尘,让他显得狼狈不堪。
他粗壮的左臂紧紧箍着依旧昏迷的图娅,另一只手臂则牢牢环抱着把脸深深埋在他粗糙兽皮衣里的阿雅。
小小的身体在他怀中颤抖得像一片被寒风蹂躏的叶子,
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恐惧如同凝固的黑冰。
剩下的七八个牧民,状态比巴特尔更糟。
他们相互搀扶,或是拖着残破的身躯在冰冷的晶尘里挣扎爬行。
脸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麻木与深入骨髓的疲惫。
无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不时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痛哼在死寂的迷雾中回荡。
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脚下,仿佛生怕下一个踉跄就会跌入那片灰白晶尘,万劫不复。
没人回头。即使偶尔有晶尘间隙散开的瞬间,
能瞥见盆地中央那高耸王座模糊冰冷的轮廓,
巨大的恐惧也会如同毒蛇瞬间噬咬他们的心脏,
迫使他们更拼命地把头低下,把脚步加快。
“快了……快了!”
巴特尔嘶哑着喉咙低吼,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更像是在安抚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儿,
“离开这片瘟神的葬地!翻过前面那道冰脊……就能走出这该死的雾……”
他的声音因剧痛而颤抖,牙齿死死咬着下唇,紫红的脸膛绷得如同石块。
前方,一道由终焉之力挤压隆起的暗灰色冰脊,如同巨大怪兽的椎骨,横亘在迷雾深处。
砰!
一声轻微的异响自身侧的晶尘中传来。
一个本就步履维艰、断了条胳膊的牧民,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脸朝下重重栽倒在地,溅起一片灰白尘埃。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旁边的同伴木然地停下脚步,麻木地看着那副瘫软的躯壳,眼神空洞。
没有悲伤,只有一种“下一个或许就是我”的死寂麻木在无声蔓延。
短暂的停顿后,剩下的人如同生锈的木偶,继续挣扎向前。
那具倒下的身体,很快被涌上的迷雾重新覆盖,彻底消失在无尽的灰白之中。
巴特尔眼角抽动了一下,勒紧图娅和阿雅的手臂肌肉贲张,闷哼一声,强迫自己迈开更沉重的步伐。
就在他一只脚即将踏上那道冰冷冰脊的脊线时——
迷雾,陡然翻涌!
死寂的空气像被无形的巨手攥紧、撕裂!
一股腥风,带着钢铁摩擦、皮革摩擦、以及某种混合了汗臭与野兽体味的浓烈气息,
如同粘稠的污血猛然灌入这片终焉的绝对寂静!
咔嚓!咔嚓!咔嚓!
沉重、整齐、带着冰冷金属韵律的脚步声,
如同闷雷般从冰脊另一侧的迷雾中碾压而来!
伴随而来的是令人牙酸的、长矛刺破空气的锐响!
还有更加沉重、令人心悸的,某种巨大金属造物碾过冻土的轧轧声!
“防御阵列!——”
一声如同钢铁刮擦般、穿透迷雾的巨大咆哮,猛地炸响!
瞬间!数百个轮廓在翻涌的迷雾中同时挺立!那是……
重甲步兵!
沉重的玄黑金属板甲覆盖全身,甲片在晦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冷硬的微光。
巨大的鸢尾形塔盾边缘磨得锋利如刀,表面雕刻着狰狞的、盘绕荆棘的徽记——
象征战争与灾厄的铁荆棘徽章!
盾牌林立,瞬间在冰脊前方构筑起一面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钢铁堤坝!
盾牌后方,粗长、枪尖包裹着暗淡魔法光晕的长矛如同钢铁丛林般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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