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处的冰层裂开如蛛网,蔓延向无尽黑暗。每一道裂痕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大地的骨架正在崩解。岳飞一马当先,沥泉枪划破寒气,枪尖挑碎的寒霜溅在甲胄上,瞬间凝结成冰。身后千军破冰而下,铁蹄踏碎冻层的声响震彻深渊,铠甲上凝着的血与霜,在幽暗里泛着惨烈的光。
可当岳飞冲入祭坛核心的刹那,却猛地勒住马缰,枪尖悬在半空——赵构独自立于巨钟残骸之前,龙袍在阴风里猎猎作响,背影单薄如纸,却透着一股不容撼动的决绝。
他左手掌心跃动着一团赤红源火,右手指间紧握着龙纹令符,正是系统赐予的“赤龙令”。两股火焰在他手中交织缠绕,宛如双龙盘旋,带着焚尽万物的炽烈,正缓缓向那悬浮于空的菱形晶体刺去——那是系统的本源核心,剔透如冰,却内藏足以倾覆乾坤的力量。
“官家!”赵明远从后疾奔而来,锦衣卫的重甲在寒风中铿锵作响,声音几乎撕裂,“古籍有载!‘融源者,七日必疯’!前代三位宿主皆神志溃散,化为行尸走肉,连尸骨都找不全!您不能一人承担此劫!”
赵构没有回头。龙袍已被冷汗浸透,肩头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可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像是生了根。“我知道代价。”他的声音低得像自语,却又清晰得穿透呼啸的阴风,“但我记得五丈原的雨。”
他闭了闭眼,那些被轮回反复冲刷的记忆,此刻却清晰如昨——
那一夜,丞相病卧军帐,油灯将熄,豆大的火苗在风里挣扎。诸葛亮咳着血,仍强撑坐起批阅军报,笔尖划过竹简的沙沙声,比帐外的雨声更让人心碎。少年刘禅跪在一旁替他研墨,泪水滴在砚台里,晕开一片墨云,却不敢哭出声。诸葛亮只轻抚其头,声音轻得像羽毛:“北伐未成,非天命也,实人力未至耳。”
他也记得岳飞被押赴风波亭前,回望临安城的方向,目光里没有怨恨,只有不甘,像未燃尽的火。还有韩世忠死守楚州最后一刻,剑断人亡,尸身靠在城墙上,仍保持着挥剑的姿势;张俊临刑前高呼“还我河山”,声震刑场,吓得监斩官面无人色;那些战旗倒下的瞬间,百姓的哭声震野,比北风更凄厉……
一个个名字,一张张脸,在他脑海翻涌,带着血的温度,带着骨的硬度。
“这一次,换我来扛。”赵构睁开眼,眸光如刀,劈开身前的寒气,“不是为了做千古帝王,是为了让你们……都能活着看到太平。”
话音未落,双焰已触碰到核心表面!
刹那间,天地失声。
那晶莹剔透的晶体骤然亮起,仿佛内藏的星河炸裂开,亿万光点喷薄而出,刺得人睁不开眼。一道无形波纹席卷而出,岳飞、赵明远连同千军将士皆被震退数丈,甲胄碰撞声、兵器坠地声响成一片。唯有赵构屹立不动,双手死死抵住核心边缘,任由炽热的能量顺着血脉逆流全身,皮肉瞬间泛起焦黑,却像感觉不到痛。
紧接着,虚空中浮现出一道人影。白衣胜雪,长须微扬,眉宇间尽是悲悯之色——并非实体,更像某种超越生死的意识聚合体,悬浮于核心旁,目光落在赵构身上。
“系统本源,不可轻取。”他的声音似远似近,像从亘古传来,“欲融合者,需献祭一项至宝:或国运昌隆,或皇权永固,或……所爱之人最深的记忆。”
赵构毫不犹豫:“拿走我的记忆。”
“不够诚。”意识体缓缓摇头,指尖轻挥。
天空骤变,幻象如潮水般涌来——
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年轻的赵构端坐龙椅,左右文武列班,秦桧居首,满脸谄媚。殿外传来岳飞的惨叫声,而他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南宋依旧偏安江南,岁贡称臣,北伐成了空谈,临安的烟花年年盛放,遮住了百姓的眼泪。
而在那无人知晓的角落,一个孤独的身影跪于灵堂前,抱着一卷《出师表》泣不成声。烛火映着他两鬓的白发,那是未来的赵构,在每一个失败的轮回里,一次次重温失去相父的痛,心口的伤疤被反复撕开,永无愈合之日。
“若你融合成功,赵鼎将彻底消失。”意识体的声音带着冰冷的诱惑,“不仅此生,连他穿越之事也将抹去。史书不会记载,世人不会记得,你也再不会想起——他曾教你读书、陪你长大、为你鞠躬尽瘁,在你被系统操控时拼死唤醒你……一切情义,皆归虚无。”
赵构的手终于颤了一下。源火在掌心摇曳,仿佛随他的心跳一同紊乱。他咬牙,想继续推进,可指尖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捆住,迟迟无法再进一分。
就在这迟疑的刹那——
轰!!!
一声巨响震彻深渊!那已然崩碎的巨钟残骸猛然爆裂,烈焰从中喷涌而出,化作一条火龙直冲穹顶,将幽暗的冰窟照得如同白昼。
火焰之中,一人缓步踏出。衣袍尽焚,肌肤焦黑,连发丝都带着火星,唯有双眼清明如昔,如同照亮乱世的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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