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刚过,三道绿烟如鬼火般从荒原废堡冲天而起,撕破了漠北死寂的夜空。
虎踞城内鼓声骤响,守门教徒纷纷奔上城墙,刀戟出鞘,目光紧锁城外那几缕诡异狼烟——是敌袭?还是祭典将启的信号?
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杀机,正从地底爬来。
幽深地下水道中,泥水没至小腿,赵构一马当先,黑袍紧裹,手中紧握短弩,眼神如鹰隼扫视前方。
徐小七紧随其后,肩扛火雷图纸包,指尖微颤却稳如磐石;赵明远断后,腰间双刃未出,但掌心已沁出汗湿。
三人身后,五名精挑细选的皇城司死士贴壁前行,呼吸压得极低,如同潜行于深渊的猎豹。
“还有三十步。”徐小七低声报距,声音被潮湿岩壁吞去大半,“通风井在祭殿后墙下方,机关年久失修,或许可破。”
赵构点头,心中默念:相父,你教我“兵者,诡道也”,今夜便以暗渡陈仓之计,拆他这邪庙根基!
终于,前方出现一道铁栅,锈迹斑斑,缝隙透出微弱红光。
热浪裹挟着腥臭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是人脂味。”赵明远皱眉,“他们在炼‘铸骨浆’。”
徐小七迅速攀绳而上,从怀中取出一管暗红油膏——那是系统兑换的“玄机润”,专解千年锈锁。
他轻轻涂抹,指尖轻拨,只听“咔”一声轻响,铁栅应声掀开。
殿内景象,令人脊背发寒。
九根巨柱环绕中央熔炉,炉火赤红翻滚,粘稠液体咕嘟作响,正是用人脂混合铁砂炼成的“铸骨浆”。
数十具尚未完全炼化的躯体倒悬梁上,滴滴答答落下血珠,汇入炉中。
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与蛊虫腥臭交织的气息。
高台之上,一人金袍加身,头戴鹿角冠,端坐如神。
也速答。
可那双眼睛……涣散无神,嘴角不自觉抽搐,脖颈皮肤下竟有活物蠕动,似蛇非蛇,似虫非虫,在皮肉间缓缓游走。
烈焰老祖立于侧,手持黑陶碗,正将一碗浓稠黑膏灌入其口。
那黑膏入喉瞬间,也速答猛然抽搐,瞳孔骤缩,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赵构抬手,短弩对准其眉心。
“放箭!”他几乎要扣下扳机。
“不可!”徐小七大惊,一把按住他手腕,“赵构!他体内有‘心锁蛊’!主脑若死,蛊虫会自爆脊髓,也速答必死无疑!而且——此蛊与全教血脉相连,一旦引爆,方圆十里所有被控之人皆会癫狂反噬!”
话音未落,台上也速答忽然转头。
直勾勾望向通风井方向。
唇齿开合,声音嘶哑却清晰:“……赵鼎……没死?”
赵构心头猛震,如遭雷击。
谁告诉他的?
相父赵鼎尚在千里之外整顿西辽降部,消息绝未外泄!
此人深陷蛊毒、神志不清,怎会知晓丞相之名?
又为何……用的是“没死”二字?
难道……他也曾见过相父?
或……相父的命运,早已被某种古老预言所记载?
来不及细想,烈焰老祖已察觉异样,猛地转身,骨笛抵唇。
“吹铃!”赵构低喝。
赵明远袖中弩机轻响,三支麻醉箭破空而出,两名侍从应声倒地。
徐小七甩手掷出磷粉弹,轰然炸开一片幽绿烟雾,瞬间遮蔽视线。
就在此刻,赵构纵身跃下,足尖点地无声,直扑高台!
烈焰老祖怒啸,骨笛声尖锐刺耳,欲召四方守卫。然而——
咚!咚!咚!
殿外,整齐踏步声由远及近。
十三道身影破门而入,人人手持火把,颈挂铜铃。
正是先前被笛声唤醒的觉醒骨奴!
他们齐声吟唱西辽古谣,音节古老苍凉,竟与当年王庭祭祀之曲隐隐相合。
那些尚未完全炼化的守卫闻声顿滞,动作僵硬,仿佛灵魂深处被唤醒了什么。
“就是现在!”赵构疾步上前,从怀中抽出一枚银钉——静蛊钉,系统特制,专克控心类蛊术。
他一把扯开也速答后颈长发,对准那皮下蠕动最剧烈之处,狠狠刺入!
“呃啊——!”也速答仰头惨叫,脖颈青筋暴起,但眼中的混沌竟开始退散,露出一丝清明。
“官……家?”他艰难开口,嗓音沙哑,“你……来了……快……毁掉熔炉……它在吞噬……西辽龙脉……”
赵构俯身:“你知道我是谁?谁告诉你相父未死?”
也速答嘴唇颤抖,似乎想说更多,却突然浑身剧震,瞳孔骤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之物。
与此同时,熔炉内的铸骨浆猛然沸腾,赤红液体如活物般向上攀爬,竟在炉壁形成一张扭曲人脸——空洞的眼眶,咧开的嘴,无声狞笑。
殿内温度骤升,火焰噼啪炸响。
而就在这死寂与躁动交替的刹那,烈焰老祖缓缓抬头,嘴角竟扬起一抹诡异笑意。
他抬起枯瘦右手,指尖划破舌尖,鲜血喷出,在空中凝成一道符纹。
低沉咒语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像来自九幽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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