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地牢深处烛火摇曳,将石壁上的斑驳人影拉得老长。
安倍晴辉盘坐在稻草之上,双手空缚于身后,腕间却未着镣铐。三日来,他每日只饮清水、食素饭,无人鞭打,无人呵斥,仿佛不是阶下囚徒,而是被请来的异客。
可他心中雪亮,这并非仁慈——是猫在玩弄将死的老鼠,用最后的平静消磨猎物的意志。
他嘴角泛起一丝冷峭的弧度:“赵构……你终究会懂,神罚降临之时,万籁俱寂,无人能逃。”
话音未落,牢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一人缓步而来,玄袍金带,面如冠玉,正是当今天子赵构。他手中捧着一卷残破图卷,神情淡漠,既似踏月而行的谪仙,又若执刀索命的阎君,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奇异地交融。
“你可知,为何官家不杀你?”赵构站在铁栏外,目光落在安倍晴辉衣襟上那枚少了一足的“八咫乌”符文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安倍瞳孔微缩,却抿唇不答,只是冷冷回望。
赵构指尖轻轻一点,一道几不可察的波动悄然扩散而出。刹那间,空气中浮现出数道极淡的猩红印记——如同血丝般缠绕在梁柱、地面缝隙之间,蜿蜒游走,隐隐指向城南方向。
脑海中响起系统提示:【潜伏侦查术已激活,侦测到‘影武信印’残留七处,最强信号源位于临安城南废船坊。】
他唇角微扬,低语似叹息:“原来你们早就在官家的眼皮底下扎了钉子,倒是好手段。”
翌日清晨,林九娘披甲执刃,率皇城司百户赵明远悄然出城。
废船坊隐于运河支流尽头,三年前一场大火焚尽了造船工棚,焦黑的木料堆积如山,半人高的荒草在风中摇曳,满目萧索。风吹过时,灰烬翻飞,宛如无数亡魂在低泣。
“搜。”林九娘一声令下,众人立即散开,靴底踏过碎炭发出“咯吱”轻响。
赵明远拨开一堆焦黑的炭木,忽觉指尖触到一块硬物。他用力一抽,竟是半块桐木板,边缘已被烈火灼得焦黑,但内侧竟有朱砂绘制的细密航线——弯弯曲曲,如蛇游走,最终止于明州港外海一处暗礁群。
“这符号……”他皱眉细察,“像是倭人所用的‘潮引咒纹’。”
话音未落,徐小七匆匆赶来,一眼望见那图,脸色骤然剧变。
“这是‘海阴流’的秘传航图!”他声音发紧,“此派忍者最擅借洋流潜行,专攻沿海要塞!而且……”他蹲下身,在炭灰中捻起一丝灰褐色粉末,凑到鼻前轻嗅,“硫磺混硝石,比例精准——是火器引信的残留!他们想炸船!”
林九娘眸光一凛,沉声道:“不止是刺杀,是要毁我大宋水师根基。”
她立即下令:“封锁全城铁匠铺,凡私炼火药者,格杀勿论!另派密探盯死所有进出码头的船只,尤其是夜间装卸货者,稍有异动,即刻拿下!”
与此同时,钱塘江渡口浓雾弥漫,白茫茫一片,能见度不足丈许。
赵鼎的车队缓缓驶向浮桥,亲兵手持盾牌,严密环护着中间的车驾。江风呜咽,如鬼哭狼嚎,芦苇丛中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嗒”——那是弩机扣动的声响。
下一刻,箭如雨下!
数十支淬毒的短矢从两岸芦苇中疾射而来,破空之声尖锐刺耳,直扑车队。亲兵们反应极快,迅速结成盾阵,“铛铛”之声不绝于耳,车帘已被射穿三个窟窿。
“有埋伏!”护卫统领怒吼一声,拔刀出鞘。
就在此时,江面战鼓骤响,韩世忠部将李彦率水军巡哨船疾驰而至,船上强弓劲弩齐发,箭矢如飞蝗般射向芦苇丛,逼退了藏匿其中的刺客。
十余名刺客或死或逃,仅余两人被捕,皆穿着渔夫粗衣,满脸烟尘,看似与寻常渔人无异。
林九娘亲自验查。她掰开其中一人的舌底,一枚黑色毒囊赫然显现;再拨开其耳后湿发,一个细小的刺青浮现出来——扭曲的三叉戟环绕着一只独足乌鸦,与道观俘虏身上的图案完全一致。
“又是‘影武者’。”她寒声说道,眼中杀意更浓。
赵构接到急报时,正在御书房翻阅新绘的临安防务图。他猛地起身,眼中怒意如雷云聚拢,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们竟敢动相父!”他一掌拍碎案角,木屑飞溅,“若非李彦及时赶到……若非相父命不该绝……”
他闭目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随即开启“潜伏侦查术”。无形的波动横扫三百里官道——自临安至镇江,沿途七处驿站、两座茶棚、一座古庙的地砖之下,赫然浮现出猩红符印,如同蛰伏的毒蛇,静静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
“好一个步步杀局。”赵构冷笑一声,眼中闪过厉色,“既然你们喜欢藏,那官家就掀了这片天,看你们还能躲到哪里去!”
他提笔疾书,连发三道密旨:调岳飞前锋营移防江南东路,严密布防;命韩世忠整备水师,戒严海岸,严查往来船只;令赵鼎暂留镇江督理军屯,不得轻返临安,以防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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