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发现,罐底已被换成了仿制品,真品此刻已在回宫密道之中,正被快马送向御书房。
陶罐开启,数封未燃尽的密信残片静静躺在内,焦黑的边缘透着焦灼。
字迹模糊,似水浸过,又似火燎过,透着仓促与隐秘。
林九娘立刻下令以特制碱液显影,指尖悬在半空,心沉如铅。
随着药水刷上,一行行隐墨浮现,字迹扭曲如蛇:
“秦相旧部已应,待冬至雷动,南北共起,定叫临安换天。”
“赵鼎体弱可乘,若其病卒,主少国疑,人心必乱,我等可乘虚而入。”
“南风渐炽,须引民怨于粮价,乱其民心,断其根基,釜底抽薪。”
最后一个字尚未读完,林九娘瞳孔骤缩,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是要动摇国本!
她当即调派四队精锐,如鬼魅般秘密替换相府守卫,所有进出人员登记造册,连送药的小厮都须经三遍搜查,片纸不得入内。
消息封锁,如铁桶一般,仅报官家一人。
深夜,御书房。
赵构看着那些显影后的文字,手指缓缓收紧,“嗤”的一声捏碎了一页纸角,纸屑纷飞如蝶。
“他们想让我众叛亲离,想让相父……死在北伐之前,断我臂膀,毁我长城!”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成都武侯祠前那盏长明灯,相父羽扇纶巾的身影仿佛仍在眼前,谆谆教诲犹在耳畔。
再睁眼时,眸中已燃起烈焰,烧尽了最后一丝犹豫。
“既然你们躲在暗处耍阴招,玩这些见不得光的伎俩……”他低声说道,唇角扬起一抹冷峻笑意,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那朕,就掀了这片天,让你们暴露在日头底下,看看谁先化为飞灰!”
他伸手触向虚空,心中默念——
【万物兴邦系统,开启下一步准备。】
烛火轻轻一跳,光晕摇曳,仿佛无声的回应。
【舆情初启】
夜雨如织,临安城在一片氤氲水雾中沉浮,街巷如河,灯笼在雨幕中晕开一片片朦胧的光。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赵构立于一幅悬浮半空的光影图前——那是一张覆盖全城十二坊的《民心反馈图》,红、黄、青三色如血脉般蔓延街巷,唯三处深红斑块刺目惊心:城西荒祠一带怨气冲天,礼部衙门前民声躁动,太学周边更是阴云密布,似有风暴酝酿。
“五十大板换来的不是太平,是更深的毒,是把怨气往肚子里压,迟早要炸。”赵构冷笑,指尖划过太学区域,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冰冷而机械:
【舆情监测功能已激活,当前积分余额:4720】
他眸光一寒,如淬了冰。
这些红斑,不是偶然,是有人刻意煽风点火,将百姓对粮价上涨的不满、对北伐耗资的疑虑,像引水流渠一般,尽数引向赵鼎——引向那个为国操劳至咳血仍不肯歇息的老丞相,想借民愤杀之。
“想用流言斩我左膀右臂?”赵构低声自语,眼中燃起熊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你们可知道,当年成都宫中,是我抱着病重的相父哭着求太医续命?如今我坐这江山,护这黎民,岂容尔等再害他一分一毫!”
他当即提笔写下一道密令,不落纸面,只对暗卫低语,字字如刀:“王希孟明日巡视学政,以查课业为名,深入太学生中,听其言,录其语,但凡有‘摄政’‘废立’之论者,记下姓名,不动声色,待我收网。”
翌日清晨,秋阳微露,穿透薄雾洒下金辉,却驱不散人心的阴霾。
监察御史王希孟一身青袍,手持玉笏步入太学讲堂,步履沉稳,目光如炬。
学子们正议论纷纷,声音嗡嗡如蜂群,话题从边关军费陡增,迅速滑向朝中权柄之争,带着少年人的激愤与被煽动的盲从。
“听说了吗?赵丞相近日连批三道新政,均田改制、军功授爵,皆需官家亲准,可他竟代拟诏书,这是要越俎代庖啊!”一名年轻士子压低声音道,眼中闪烁着兴奋与不安。
“哼,霍光故事还不明显?先帝无子,昌邑王立又废——如今官家尚未立储,赵鼎若一病不起,朝局岂不大乱?到时候,他那些门生故吏,怕是要翻天!”另一人附和,语气笃定,仿佛亲眼所见。
王希孟不动声色,只在袖中竹牌上默记姓名,笔尖划过,留下淡淡的刻痕。
归途途中,一只信鸽悄然振翅,带着密报飞向皇城,翅尖沾着露水,快如闪电。
当晚,赵构览报,怒极反笑,将密报拍在案上:“好一招借刀杀人!一边散播赵鼎欲行霍光之事,构陷其权臣乱政;一边等他病亡制造主少国疑,动摇国本……可惜啊,朕不是刘贺,相父更非权臣,你们打错了算盘!”
他猛然起身,望向窗外沉沉夜幕,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棂,心中决意已定,如磐石不可移。
【夜访相府】
暴雨倾盆,如瓢泼一般,宫门紧闭,守卫如铁铸,气氛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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