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断桅湾外海风平浪静,却暗藏杀机。
旗舰“龙渊号”舱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沙盘上那幅泛黄的《黑潮分流图》。图中一条细如发丝的水道蜿蜒穿行于密布暗礁之间,宛如咽喉锁喉,墨线边缘标注的“逆剪流”“潮眼涌”等小字,透着令人心悸的凶险。
赵构立于沙盘前,指尖轻点那处被朱砂圈出的狭口,声音低沉而冷冽:“潮眼口——萨摩人回家的必经之路。”
高世昌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沿着墨线缓缓移动,额头渗出细汗。他本是东海渔民出身,自幼与风浪搏命,对洋流潮汐的敏感远超常人。此刻,他瞳孔剧烈收缩,嗓音微颤:“官家……这图……竟真绘出了‘逆剪流’与‘潮眼涌’交汇之点!此处水势一日两变,涨落之间,唯有子时前后两刻钟可通三桅大舰。稍有偏差,便是触礁碎骨之祸!”
“所以,”赵构嘴角扬起一抹寒笑,指尖在图上重重一点,“他们以为我们会被‘断桅湾’吞噬,殊不知,朕早把他们的归途,画成了坟场。”
舱内诸将屏息凝神,连烛火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清晰。张荣抚须沉吟,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可若敌军警觉,改道而行?”
“不会。”赵鼎缓步上前,手中浑仪轻转,星辉映照其眸,“倭人自诩熟谙东海航路,实则所依者,不过祖辈口传‘安全航线’。五岛列岛西侧那条水道,他们走了百年,早已视作坦途。而‘潮眼口’——险、窄、生僻,非我大宋水文秘典不可知。他们宁可信风不信图,必入我瓮中。”
赵构颔首,提笔蘸墨,在潮眼口两侧浅滩重重圈画:“此处,埋火油。”
众将一震,齐齐望向那片标注着“暗礁密布”的水域。
“三百桶火油混桐油,装入密封陶罐,沉于水底,以浸油麻绳串联,布成‘火网沉道’。”他语速渐快,目光如炬扫过沙盘,“麻绳经系统特制,遇水三刻自燃——不早不晚,正合敌舰过峡之时!火油浮海,瞬燃成网,前后一堵,他们便是插翅也难飞!”
“火蛟营领命!”赵长庚抱拳而跪,甲胄碰撞发出铿锵之声,双目灼热如焰,“末将愿率炮队,待火起之后,以燃烧弹覆盖火区,焚其舰、断其路!让他们连呼救的余地都没有!”
“准。”赵构目光扫过众人,玄袍在烛火下翻卷如墨浪,“今夜之后,断桅湾不再断桅——而要断魂。”
三更将至,海面死寂得可怕。三艘无兵空舰缓缓漂入断桅湾咽喉水道,船尾拖着浸油柴草,随浪起伏,划出长长烟尘,宛如败军溃逃之状。风起时,烟雾弥漫,远望如败火残旗,凄惶不堪,连桅杆都故意折断了半截,透着一股任人宰割的狼狈。
五岛列岛西线,萨摩先锋舰队旗舰“赤羽号”上,倭将藤原义郎举望远镜遥望,镜片反射着舱内烛火,嘴角咧开狞笑:“宋军果然遭风暴重创!帆破船散,连灯火都摇摇欲灭——追!全速追击!取赵构首级者,赏金千两,封万户侯!”
号角呜咽,三十余艘战舰如恶鲨群般扑入伏击圈,航迹划破幽暗海面,船头撞起的浪花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直逼明州方向。甲板上的倭兵举着长刀嘶吼,仿佛已看见胜利的曙光。
张荣立于了望台,见敌势汹涌,眉头紧锁:“官家,敌舰过百,先锋已入,后军未断……恐难全歼。”
赵构负手立于船头,海风掀起他的衣袍,露出腰间龙渊剑的剑柄,目光如刀,冷冷一笑:“谁说要全歼?朕,只要断尾。”
他猛然抬手,令旗一落:“点火——!”
话音未落,海面骤然异变!
潮眼口两侧浅滩之下,数百个密封陶罐悄然浮起,浸油麻绳在海水浸泡下准时燃起幽蓝火苗,顺着绳索迅速蔓延,宛如游蛇穿水,快得惊人。
刹那间,火油破罐而出,如黑血般涌上水面,遇风即燃!
轰——!
整条航道两侧火光冲天,烈焰如巨网铺展,瞬间封锁出口。火海翻腾,热浪扑面,照亮了倭舰惊恐的面容,连天上的乌云都被映成了赤红。
“不好!是火油!快调头!”藤原义郎嘶吼,声音在爆炸声中扭曲变形,却为时已晚。前方火墙封路,后方火网合拢,舰队如困兽般陷入火狱,船帆被火星点燃,迅速化作火炬。
慌乱中,数艘战舰急转避火,却因不识水文,一头撞上暗礁,船底撕裂的巨响混杂着惨叫,海水倒灌的“哗哗”声刺耳惊心。更有战舰为避火海强行转向,彼此冲撞,桅杆折断如断骨,帆布着火如飞蛾,哀嚎声此起彼伏,在火海中荡开层层涟漪。
“炮组——覆盖射击!”赵长庚怒吼,声嘶力竭。
十艘火炮楼船自岛影中现身,炮口齐齐对准火区,黑洞洞的炮口在火光中泛着冷光。一声令下,燃烧弹呼啸而出,如火雨倾泻,精准落入敌舰密集处。
轰鸣震天,烈焰吞噬战舰,木屑与残肢飞溅,海面已被染成赤红,连浪涛都带着灼热的温度。火蛟营将士立于甲板,目视敌舰在火海中一艘接一艘沉没,战意沸腾,齐声高呼:“风浪由我,炮火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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