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刃,劈开东海薄雾。
明州港外,祭坛高筑,三牲列陈,香火缭绕。老渔民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沙石,声音颤抖:“官家!海神不可犯,风浪一起,万船难归啊!”他身后数十渔民皆叩首如捣蒜,粗糙的手掌在沙地上磨出红痕,眼中满是刻入骨髓的恐惧与祈求。
风掠过海面,卷起层层白浪,拍打着岸边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仿佛回应着那古老的敬畏。
赵构立于坛前,玄袍猎猎,腰悬龙渊剑,眸光如电扫过众人。他听着那哀哀求告,心中却如潮翻涌——相父一生北伐,六出祁山,何曾惧过天命?我今执掌万里江山,岂能因区区迷信,困于这三尺海岸?
他忽然笑了,笑声清越,竟压过了海涛的轰鸣。“海神若真有灵,”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入石,“该护佑的是黎民百姓,而非任人鱼肉的懦弱之魂!”
话音未落,寒光骤闪!
龙渊出鞘,一剑劈下!
“咔啦——轰!”
供桌应声裂作两半,三牲滚落沙滩,香炉倾倒,灰烬飞扬如蝶,混着海水的咸腥弥漫开来。众人惊呼未平,赵构已收剑入鞘,转身大喝:“火器营——炮祭海神!”
三十艘巨舰齐齐转向,炮口缓缓抬起,漆黑的炮管如巨兽之目,漠然凝视着苍茫大海。海风拂过甲板,吹动将士们的衣甲,发出“猎猎”之声,似在为即将到来的轰鸣伴奏。
“放!”
“轰——轰——轰——”
三声震天雷炮撕裂长空,火光喷涌如昼,巨响如九霄炸雷,直震得海面翻腾,浪花冲天而起,雪沫四溅。整片海湾为之颤动,栖息在礁石上的海鸟惊散,远处的礁石竟也崩裂开来,碎石坠入海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那一刻,天似裂,海如沸。
三千将士立于甲板,铁甲映日,齐声怒吼:“万胜!万胜!万胜!”声浪滚滚,压过惊涛骇浪,直冲云霄,仿佛要将天地都掀翻过来。
岸上百姓原本惶恐,此刻却怔怔望着那腾空而起的火光,听着那从未听闻的雷霆之音,有人嘴唇哆嗦,突然“扑通”跪地痛哭:“这不是凡人之炮……是天兵出征!是天要助我大宋啊!”
赵鼎立于旗舰高台,须发被海风拂得轻扬,眼底却燃着灼热之光。他轻抚胡须,望着那炮光映照下的海面,低声叹道:“官家以炮代鼓,破千年愚信,立海军之魂矣。”
这三炮,祭的不是神,而是志。是从此以后,大宋水师,不拜鬼神,只信手中炮火!
就在此时,林九娘自后舱疾步而出,锦衣带风,手中一卷血迹斑斑的布条,上面还沾着些许海水的咸涩。“官家!”她单膝跪地,声音冷峻如铁,“影线终局——最后一人,兵部录事周文,昨夜潜入档案库,欲焚毁‘东海布防图’与‘火器营名册’,被高世昌率水兵当场擒获。”
全场肃然,连海风都似凝滞了几分。
赵构眉头微蹙,却没有动怒。他缓步走下祭坛,登上“镇海号”主舱。审讯室内,周文披发跪地,浑身湿透,显然是刚从海里捞上来,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水洼。
他抬头望见赵构,眼中先是惊惧,继而涌出滔滔泪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哽咽声。“小人……小人该死!”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可小人妻儿……全在萨摩为人质……他们说,若不毁图,便将我妻儿喂鲨……小人……小人是被逼的啊!”
舱内寂静如死,只有周文压抑的哭声在回荡。
赵构沉默良久,指尖轻敲案角,发出“笃笃”的轻响,脑海中系统界面悄然浮现:【“忠诚考验”任务完成度98%,距解锁“火炮连射机关术”尚差2%】
他忽然起身,亲自执壶,斟了一杯酒,递至周文面前。“此酒无毒。”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饮下,入狱三年。你妻儿,朕已命皇城司潜入萨摩,半月内必救回。”
周文浑身一震,猛地抬头望向赵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官家……真肯信我?真肯救……救我妻儿?”
“朕不信你。”赵构淡淡道,目光扫过他苍白的脸,“但朕信人心可救。你若真甘为倭奸,昨夜便该逃之夭夭,而非在火起前被擒——你终究,没舍得将图烧完。”
周文猛然伏地,嚎啕大哭,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一下又一下,血流不止:“官家仁德!小人愿死!只求您……只求您饶过妻儿!小人来世……来世愿为牛马,报答官家大恩!”
赵构转身,大步走出舱门,立于船头,声音如铁铸般掷地有声:“传令——五名影线细作,皆不杀。录其供词,刻板印制,传阅三军,张贴各营、各港、各州府!”
他顿了顿,眸光如刃,扫过下方肃立的将士:“让天下人知,谍患之毒,甚于刀兵。而朕之军法,亦可容悔过之人。”
全军震动,将士们望着船头那道玄袍身影,眼中燃起熊熊烈火。仁威并施,明刑立信——此非暴君,亦非懦主,乃可赴死追随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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