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晨雾,宛如一层薄纱,尚未完全消散。赵构的龙辇缓缓碾过青石板路,稳稳停在临安城外的试验田边。
“官家!”随行的户部侍郎陈康伯掀开轿帘,声音中满是难以抑制的激动,“您瞧——”
赵构顺着田埂缓缓走下,鞋尖沾上了些许新泥。眼前的景象,令他不禁为之一振。只见那稻穗沉甸甸地低垂着,竟比寻常稻子高出半尺有余,每一粒都饱满得仿佛要撑破谷壳,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掀起层层金浪。
田边,几个老农正俯身仔细查看。其中年纪最长的张阿公直起腰时,眼角的皱纹里已满是泪水:“往年这个时候,稻秆才到膝盖,如今都快齐我胸口啦!”
“相父曾言,‘足食足兵,民信之矣’。”赵构伸手轻轻抚过稻穗,指腹被谷芒微微刺痛,脸上却绽放出如同孩童得到糖果般的笑容,“当年在成都,你总说‘汉中之麦,可养十万甲士’,如今这江南的稻,怕是能养活二十万呐。”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是说给微风倾听,又似在向某个远在时空彼端的人倾诉。
“官家圣明!”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田埂外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原本蹲在垄间的百姓,如潮水般围拢过来。有怀抱孩子的妇人,有拄着拐杖的老者,就连光着脚的孩童也举着野花,纷纷朝龙辇抛去。
张阿公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额头几乎要贴到泥土上:“小老儿活了七十岁,头一回见到稻子长得这般壮实!官家让咱们能吃饱饭,这简直就是再造之恩呐!”
赵构赶忙弯腰扶起老人,掌心触碰到他那粗糙如老树皮般的手背。人群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一个青里透红的桃子,往他手里塞:“阿爹说,吃了新稻蒸的饭,要给皇帝伯伯磕个头!”赵构接过桃子,指尖沾上了一层细细的绒毛,恍惚间,他仿佛穿越回往昔,在成都宫苑里,诸葛亮总爱用这样带着泥土气息的果子哄他:“阿斗,尝尝这新摘的柑橘,甜得很。”
“朕宣布——”他提高声音,那清越的嗓音瞬间压过喧闹,“江南八州,今年秋粮免税三年!”
人群刹那间安静下来,紧接着爆发出比之前更为热烈的欢呼声。
张阿公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新稻上:“免税?这是要把粮食都留给咱们百姓啊!”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当场跪地,砰砰磕头:“官家若要用兵,我等愿背粮送草,跟着杀回北方!”
赵构望着人群中那一双双发亮的眼睛,忽然明白了系统里“提升民心”的任务奖励为何总是比其他任务更为丰厚。他轻轻捏了捏掌心的桃子,果肉的甜香与稻花的清冽相互交融,在鼻腔中弥漫开来——这,才是他心中渴望的江山,并非金銮殿上的琉璃瓦,而是百姓眼中充满希望的模样。
“官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打破了田间的温馨氛围。一名黑衣骑士从官道上疾驰而来,腰间的朱漆信筒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陈康伯脸色陡然一变,急忙抢步上前,接过信筒,抽出里面的密报匆匆扫了两眼,额头瞬间沁出冷汗:“韩枢密使急报——昨夜子时,金军三百骑突袭楚州边境哨所,烧毁粮草二十车,杀我守兵七人!”
赵构的手指下意识地在稻穗上收紧,谷芒刺破皮肤,渗出细小的血珠。他凝望着北方的天空,那里浮着几缕铅灰色的云,恰似金国旗帜上那狰狞的狼头图腾。
“试探。”他低声说道,“完颜宗望这是在试探咱们的虚实。”
“那……”陈康伯欲言又止,“是否调遣岳家军?”
“不。”赵构转身迈向龙辇,靴底的泥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道深痕,“调火铳营。”他掀开车帘的手微微一顿,“让王希孟一同前往,朕要他亲眼目睹、亲耳听闻,把每一处细节都牢牢记住。”
龙辇疾驰回宫,赵构轻轻掀开一角车帘。刚才那个送桃子的小姑娘,还站在田埂上,正踮着脚朝他挥手。他望着她那越来越小的身影,摸出袖中半块从宫里带出的桂花糖,递给驾车的太监:“去,把这个给那孩子。”
御书房内,炭盆烧得正旺,可赵构却感觉后颈一阵发凉。王希孟捧着密报匆匆冲进来时,他正在端详《轻型臼炮》的图纸,笔尖在“射程三百步”的地方重重地画了一道线。
“官家!”王希孟额角满是细密的汗珠,“火铳营已抵达楚州。他们在金军必经的鹰嘴谷设下埋伏——”他展开一幅画得歪歪扭扭的草图,“谷口两侧的山崖上,五十名火铳手隐藏在灌木丛中,队长李铁柱把火绳咬在嘴里,声称要等金兵进入一百步之内再开火。”
赵构紧盯着草图上那歪歪扭扭的山谷,喉结微微动了动。他不禁想起昨夜在系统空间里反复研读的火铳使用手册,还有李铁柱上次训练时涨得通红的脸:“官家,这铁管子比弓箭沉,但响起来跟打雷似的,保准能吓破金狗的胆!”
“然后呢?”他的声音微微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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