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医话音落下,苏晚晚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稳稳当当落回了原处,她望着眼前这个痴迷医术的怪老头,心中五味杂陈,这份算计的背后,也确确实实承载着冷宫里那份雪中送炭的恩情。
“太医,北疆天寒地冻,路途遥远,您此去务必保重。”苏晚晚的关切发自肺腑,“王府这边若有任何能帮上忙的,您千万别客气。”
林太医宝贝似的将紫檀木盒紧紧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合上盖子,闻言也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旁的事都好说,只是……”他忽然抬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苏姑娘,老夫应下此事,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老夫这一去,势必要搜罗大量北地特有的药材,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林太医指了指院角那堆处理好的药草,“我那个徒弟,医理上笨是笨了点,但伺候这些花花草草却是一把好手,让他跟着打个下手,倒是正好。”
这要求合情合理,苏晚晚当即应下,两人又商定了些行程上的细节,直到夕阳西下,苏晚晚才起身告辞。
马车在暮色中缓缓驶回王府,青画忍不住轻声问:“姑娘,林太医性子那般古怪,您不怕他到了北疆,反而耽误了王爷的大事?”
苏晚晚掀开车帘,任由晚风吹拂着脸颊,:“他不会。”她回想起林太医抱着木盒时,那双眼睛里迸发出的近乎痴狂的光,轻声解释道:“你没瞧见他看那株甘草的眼神,像是饿了三天的狼看见了肉。对于他那样的人,能亲手炮制一株绝世神药,比自己的身家性命还重要。所以,他只会比我们更希望这趟行程万无一失。”
青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向自家姑娘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敬佩。
回到王府时,夜色已深。
苏晚晚却毫无睡意,独自坐在书房里,指尖在那张绘满了商路的舆图上轻轻划过。林太医这枚关键的棋子已经落下,北疆那盘棋,也该正式开局了。书房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萧衍走了进来,身上那件月白色的常服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还在忙?”他走到她身后,温热的手掌自然而然地覆上她的肩头。
苏晚晚身子微微一顿,却没有躲闪,反而放松地向后靠了靠,将自己的重量分了些许给他。“在等你。”她的声音里,带上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林太医那边已经妥当了,明日一早便可动身。”
“阿姐办事,我从不担心。”萧衍低笑一声,在她身旁坐下,目光落在舆图上时,瞬间变得幽深,“周启那边传来了消息,剿匪的章程兵部已经批复,五城兵马司的两千人马,三日后开拔。”
“那我们更要抓紧时间。”苏晚晚的眼睛瞬间亮了,只要一谈起生意,她总是神采飞扬,“常掌柜那边又招揽了十几个经验老到的好手,只等北边的商路一通,‘衍盛行’的招牌就能立刻挂出去。”
翌日清晨,天色未明,苏晚晚便已起身。
她几乎是睁开眼的瞬间,脑中便自动开始飞速运转:林太医今日启程,路线已经规划妥当,但送行的交接必须做到滴水不漏。此事干系重大,绝不能在京城内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姑娘,您醒了?”青画端着铜盆进来,见她已经端坐在妆台前,不由得笑道,“您现在可真是比王爷还要忙碌呢。”
苏晚晚看着镜中神采奕奕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这种忙碌是踏实的,每一步都踩在自己亲手铺就的道路上,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去把库房里那支百年的老山参取出来,用锦盒装好。”她一边由着青画为她梳理长发,一边条理清晰地吩咐道,“再备上五百两银票。我们不出城门,直接去城西的渡口,林太医会从那里乘船北上,避开官道上的耳目。”
“是。”青画应声而去,很快便为她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蓝色布裙,又用一块同色的帷帽将她的容貌遮得严严实实,“都备妥了,马车已在侧门候着。”苏晚晚点点头,迈步而出。
城西渡口是个货运小码头,清晨时分,除了搬运货物的苦力,几乎空无一人。苏晚晚的马车停在渡口不远处的一片柳树林后,她并未下车,只让青画去将林太医请过来。
不多时,林太医便跟着青画走到了马车旁,他换了一身短打扮,瞧着像个寻常的走方郎中。他身后跟着的徒弟也换上了粗布衣衫,正牵着一匹驮着行李的健硕骡子。
“林太医,一路顺风。”苏晚晚走下马车,将装着银票和锦盒的包袱递了出去,“这是王爷的一点心意,您务必收下。北疆苦寒,万望保重。”
林太医接过包袱, “苏姑娘放心,老夫省得。”他摆了摆手,正欲转身离去。
“林太医,请留步。”只见萧衍从柳树的阴影中缓步走出,他今日穿了一身墨色的劲装,长发高束,融于晨间的薄雾,却又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锋芒。他身后,十七的身影如影随形。
“殿……殿下?”林太医显然也没料到他会亲自前来,惊愕之下,立刻就要躬身行大礼。萧衍却快步上前,虚扶了他一把,阻止了他的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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