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黎明将至。苏府书房内的灯火再次通明,但气氛却与之前的紧绷惊惶截然不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与愈发坚定的斗志交织在一起。
慕容文远已将昨夜惊险尽数告知苏清婉与苏玲珑。两女听得脸色发白,后怕不已,尤其是听到火药和毒药时,苏玲珑更是气得拍案而起,恨不得立刻带人去把那“海蛇”揪出来碎尸万段。
“冷静。”文远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对方接连失手,必然不会甘心,但短期内应该会蛰伏观察,重新评估我们的实力。这是我们反击的机会。”
“反击?”苏清婉美眸一凝,“我们连对方是谁、藏身何处都不知道,如何反击?”
“正因为他们在暗,我们在明,硬碰硬搜寻如同大海捞针。”文远走到那幅明州城坊市图前,手指点向城西鱼市,“但他们的活动并非无迹可寻。山羊胡去了鱼市,接触了那个老渔夫。那里,就是突破口。”
“大姐夫的意思是,我们从鱼市下手?”苏玲珑凑过来,眼睛发亮。
“不,是‘等’。”文远摇头,“对方吃了亏,必然会有后续动作,要么是再次传递指令,要么是派人接头。鱼市那个点,他们很可能还会使用。我们要做的,不是主动去挖,而是布下一张无形的网,静静地等他们自己撞上来。”
他看向苏玲珑:“玲珑,让你手下最机灵、最擅长隐匿和盯梢的人,不计成本,以鱼市为中心,将周围所有能观察到那间板房的屋顶、阁楼、货栈、甚至泊在附近的渔船,都悄悄控制起来。不要有任何动作,只是看,只是听,记录所有进出那间板房的人,记住他们的样貌、衣着、口音、离开的方向。记住,是所有人!哪怕只是一个去买鱼的普通妇人,也要记下!”
“我明白了!就像蜘蛛织网,等虫子自己撞上来!”苏玲珑一点就通,兴奋地摩拳擦掌,“我这就去安排!保证连只耗子进出都看得清清楚楚!”
“清婉,”文远又转向她,“我们要示弱,要让他们觉得,我们虽然侥幸躲过一劫,但也已吓得草木皆兵,疲于应付。”
“示弱?”苏清婉微微蹙眉。
“对。”文远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从今日起,苏家名下所有工坊、店铺,明面上要加强戒备,增派人手巡逻,做出严防死守的姿态。但同时,你要‘不经意’地让一些消息流传出去——比如,府中护卫人手不足,不得不高价从外地聘请;库房管理出现混乱,账目核对缓慢;甚至……可以故意制造一两起小的‘意外’,比如某处仓库‘不小心’走了点水,但很快被扑灭,显得我们手忙脚乱。”
苏清婉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奥妙:“虚张声势,外紧内松?让他们觉得我们已是强弩之末,从而放松警惕,甚至可能冒险再次出手,更容易露出马脚?”
“正是此意!”文远赞赏地点头,“此外,我们还要给他们找点‘别’的麻烦。”
他顿了顿,低声道:“赵元丰此番借助京中力量,想必也付出了不小代价。若他后院起火,自顾不暇,或许能间接削弱其对‘海蛇’的支持,甚至让京中那位蔡大人觉得他无能。”
“大姐夫是想对赵家商业下手?”苏清婉立刻反应过来。
“不必伤其根本,但可以让他肉痛,分散其精力。”文远冷笑道,“他赵家主要做哪些生意?可有我们能插手、或者能给他制造麻烦的地方?”
苏清婉对竞争对手了如指掌:“赵家产业颇杂,但核心是钱庄、当铺和与市舶司勾结进行的海外珍宝贸易。钱庄当铺根基深厚,难以动摇。但海外贸易……或许可以做文章。他们最近似乎有一批价值不菲的南洋珍珠和犀角要到港。”
文远眼中精光一闪:“海外贸易……好!玲珑,让你那些码头上的朋友多留意赵家货船的到港时间。清婉,想办法查清他们这批货的买家是谁,或者……能否我们提前一步,用更高的价格,将他们看中的下一批好货截胡?哪怕只是抬抬价,让他们多出点血也好。”
“截胡未必容易,但抬价、或者制造些验货上的小麻烦,让他们无法及时交割,赔付定金,倒是不难。”苏清婉沉吟道,商业手段是她的强项。
“就这么办!细节你来把握。”文远拍板,“总之,要让赵元丰觉得浑身不自在,却又抓不到是我们做的明显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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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明州商界看似波澜不惊,暗地里却暗流涌动。
苏家果然“如临大敌”,各处产业护卫明显增多,盘查严密,甚至传出有管事因压力过大而病倒的消息。一场发生在一处偏僻货仓、仅烧毁了几捆废布料的小小火灾,也被渲染得颇有几分惊险色彩。这些消息通过各种渠道,若有若无地传到了悦来客栈山羊胡的耳中。
他听着手下汇报,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看来,他们是真的怕了。哼,不过是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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