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渔夫——或者说,“海蛇”的接头人——沉默了片刻,沙哑地笑了笑:“苏家啊……硬骨头。价钱可不低。”
“只要事情办成,价钱随你开。”山羊胡冷声道。
“好。三天之内,给你消息。”老渔夫干脆利落,“如何找你?”
“悦来客栈,天字丙号房。若我不在,留暗记于窗台花盆下。”山羊胡说完,不再多言,转身拉低斗笠,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间充满鱼腥味的小屋。
老渔夫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和残酷。他走到墙角,挪开几个破筐,露出一个看似是排水孔的小洞。他将手指伸进嘴里,发出一声极其怪异、仿佛某种海鸟的尖利鸣叫。
片刻后,小洞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拖走了。
“海蛇”出动了。
这支隶属于御史台、直接听命于蔡确等核心人物的秘密力量,专门负责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活。他们并非官差,而是由江湖败类、亡命之徒、精通各种下三滥手段的专家组成,行事狠辣,不择手段,且极少失手。他们的介入,意味着斗争已经从“调查”层面,升级为了无所不用其极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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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揽月轩。
慕容文远莫名感到一阵心悸。他正与苏明月对坐,商讨着能否以她的名义,举办一场小型的书画鉴赏雅集,邀请一些本地的文人雅士和退休官员,一方面冲淡近日府中的紧张气氛,另一方面也是一种不着痕迹的示好与联络感情。
怀中的双凤珏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刺骨寒意的波动,不同于之前的温热示警,这是一种冰冷的、充满恶意和危险的预感。
他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握紧了玉佩。
“大姐夫,怎么了?”苏明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轻声问道。她今日穿了一身淡雅的月白襦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碧玉簪,显得格外清丽脱俗。经过几次深谈,她在文远面前已自然了许多。
“没什么,”文远勉强笑了笑,压下心中的不安,“只是突然有些心悸,或许是昨夜没睡好。”
苏明月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没有多问,只是将手边一盘精致的桂花糕向他推了推:“那大姐夫多用些点心,歇息片刻吧。”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苏玲珑略显急促的声音:“大姐夫,你在里面吗?有急事!”
文远心中一凛:“进来。”
苏玲珑推门而入,看到苏明月也在,愣了一下,随即快速说道:“刚收到消息,悦来客栈那个山羊胡,下午独自一人出去了,去了城西鱼市!在那里接触了一个老渔夫,然后两人进了一间破屋子,呆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出来了,直接回了客栈。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但感觉……感觉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事!”
鱼市?老渔夫?文远的眉头紧紧锁起。这组合太不寻常了!御史台的暗探,去鱼市找一个渔夫做什么?
他立刻想起双凤珏刚才那诡异的冰冷波动。
“那个老渔夫,有什么特别?”文远沉声问。
“特别……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就是鱼市里最常见的那种老渔夫,又脏又臭。”苏玲珑努力回忆着线人的描述,“哦对了,线人说,那老渔夫进去之前和出来之后,感觉……感觉好像有点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文远猛地站起身,心中的不安感达到了顶点。他意识到,对手可能动用了常规调查之外的力量!一种更黑暗、更不受规则约束的力量!
“玲珑!”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立刻让我们的人,全部从悦来客栈和鱼市附近撤回来!只留最外围的、生面孔的眼线远远观察,绝对、绝对不要再试图靠近或者打听任何事!尤其是那个老渔夫和他接触过的地方,千万不要靠近!”
苏玲珑被他凝重的语气吓到了:“大姐夫,怎么了?那个老渔夫有问题?”
“问题大了!”文远脸色阴沉,“如果我没猜错,我们可能惹上真正的麻烦了。来的,恐怕不只是御史台的察子……”
他的话没说完,但苏清婉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门口,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话,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海……‘海蛇’?”她失声喃喃,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
文远猛地看向她:“你知道?”
苏清婉艰难地点点头,声音发颤:“早年听父亲隐约提起过……朝廷里有些大人物,养着一些专门做脏活的……人。他们……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原本只是商业倾轧和官场构陷,虽然凶险,至少还在一定的规则之内。但如果“海蛇”这种黑暗力量介入,那就意味着,规则已经被彻底打破。
接下来的,将是毫无底线的阴谋、陷害,甚至……暗杀?
慕容文远握紧了双凤珏,那冰冷的预感越来越清晰。
风暴,终于露出了它最狰狞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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