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月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因那份决绝的凄厉和话语中蕴含的信息,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混乱的灵堂之上!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个一直沉默跪地、仿佛魂灵已随祖母而去的二小姐。
她一身缟素,身形单薄,脸色苍白得透明,唯有那双平日清冷此刻却燃着幽火的眸子,死死盯着手中高举的那半块玉佩。那玉佩质地温润,却只有一半,断口嶙峋,雕刻的凤凰图案也因此残缺,却更显神秘古拙。
“明月!你胡说什么!”苏承宗最先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厉声呵斥,“什么遗命?我怎不知?快把那东西放下!”他下意识地就要上前去夺。
“站住!”苏明月猛地后退一步,将玉佩紧紧护在胸前,眼神锐利地刺向苏承宗,“二叔是想当着祖母灵前,抢夺她老人家的遗命信物吗?”
苏承宗被她目光所慑,动作一滞。
一位须发皆白、在族中辈分颇高的叔公颤巍巍开口:“明月丫头,你手中所持,真是大嫂遗物?此言非同小可,你可有凭证?”
苏明月转向那位叔公,微微福了一礼,语气依旧带着颤音,却清晰无比:“三叔公明鉴。此玉名为‘鸾玦’,乃是祖母与祖父当年的定情信物,一分为二,祖母持凤玦,祖父持鸾玦。祖父去世后,鸾玦本应收归宗祠,但祖母私下令巧匠仿制了一块假的放入宗祠,真品一直由她贴身收藏,曾言……他日若遇家族存亡之大变,或可凭此玦,道出她未能亲口所言之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祖母病重期间,自知时日无多,曾私下召我侍疾,于神智清明时,将此玦交予我手,言道:若她去后,府中生出大乱,有人欲毁苏家基业、逼迫清婉,便可出示此玦,道出她另一遗命。”
灵堂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苏承宗脸色变幻不定,惊疑、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慕容文远心中亦是巨震。鸾玦?与那双凤玦可有关联?苏老夫人竟然还留下了这样的后手?他看向苏明月,此刻的她,褪去了所有清冷与疏离,如同护巢的雏凤,展现出惊人的勇气和决断。
苏清婉也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胡说八道!”苏承宗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反驳,“母亲若真有遗命,为何不告知我等族老,反而私下交给你一个不管事的女儿家?定是你伪造信物,假传遗命!”
“二叔不信?”苏明月冷笑一声,毫不退让,“可敢请宗祠守祠人取来那块供奉的‘鸾玦’当场比对?看看孰真孰假?祖母曾言,真品内侧刻有一个极小的‘宁’字,乃是祖父乳名,仿制品绝无此记!”
这话一出,苏承宗脸色彻底变了。守祠人正是他的心腹,若真取来比对,立刻就会穿帮!他万万没想到,老夫人竟如此心思缜密,连这一步都算到了!
几位族老见状,心中已信了七八分。那三叔公沉吟道:“既如此,明月,大嫂她……究竟有何遗命?”
苏明月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苏清婉和慕容文远身上,一字一句,清晰地道:“祖母遗命:苏家家业,仍由长孙女清婉掌管,任何人不得借故逼宫夺权!赘婿慕容文远,乃她亲自选定,绝非细作灾星,尔等不得为难!若遇不明之事,可……可开启她书房暗格中之黑檀木匣,内有她后续安排!”
灵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老夫人竟如此维护慕容文远?甚至还留下了后续安排?那黑檀木匣里又是什么?
苏承宗如遭重击,踉跄一步,脸色灰败。他苦心经营的逼宫局面,竟被这半块玉佩和几句遗命彻底粉碎!他不甘地嘶吼:“不可能!母亲绝不会如此偏心!定是你这丫头编造的!”
“二叔!”苏清婉此刻终于彻底回过神来,她踏前一步,与慕容文远、苏明月并肩而立,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冽与威严,“明月已出示祖母信物,道明遗命。您一再质疑,甚至欲在灵前动武,究竟意欲何为?莫非真如文远所言,您与那赵元丰……”
她话未说尽,但暗示已足够明显。
族老们看向苏承宗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怀疑和审视。
苏承宗孤立无援,面对众人目光,气得浑身发抖,却再也说不出强辩的话来。
那三叔公叹了口气,出面打圆场:“既然大嫂留有遗命,我等自当遵从。承宗,母亲新丧,一切当以入土为安为重,家族和睦为上。清婉,你继续主持母亲丧礼,打理家业,勿负母亲所托。”
大局已定。
苏承宗狠狠瞪了慕容文远和苏明月一眼,眼神怨毒至极,却不得不强压怒火,冷哼一声,拂袖退到一旁,他那些心腹家丁也讪讪地收起了棍棒。
灵堂内的紧张气氛终于稍稍缓和。
慕容文远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看向身旁的苏明月,低声道:“多谢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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