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说着,便一把将他推在榻上。
虞铮仰卧,见明月珠在顶上旋转如星斗,而长公主青丝尽散,黑若鸦羽,垂拂于他面上胸前,令人微微发痒……
此时鲛绡帷幔渐湿,男人忽觉一阵体轻,若御风而行;视公主面,则忽远忽近,如水中月。
渡舟时听得女子低呼他名,声在耳而身在云,虞铮应之,则闻己声在公主喉中,两声相缠,化作一缕,从帐顶穿去,飞入暗霄。
月羞云闭之时,男子抱起榻上身躯柔软的女子,沐浴片刻后又将她无声抱回。
“将军后日便要启程去往裕州,临行前,就无任何话与本宫言说?”
“公主要听何言?”他的语气并无起伏。
适才的温热气氛陡然冷却。
被男人轻置榻上后,魏玺烟垂了垂眸,亦动作淡然地拂开他的手臂,翻身对着里侧,似是入睡。
一时间,二人俱是沉默。
虞铮并未即刻躺下,而是盘坐在席榻外侧。
数息之后,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终究是伸出手臂将那面对里侧“睡着”的娇人儿捞入怀中。
“殿下可是恼了?”
“哼!”魏玺烟罕见地耍起来脾气。这一世重活至此,在虞铮面前,她已经极少同他跋扈。
虞铮诡异地发觉,眼前魏玺烟这副怒气凌人的模样,竟令他顿生爱怜之意。
的确,淡然若水并非她的性格。
在他的记忆中,平康公主向来是骄似烈火,何曾有过平息之时?
可是如今,她与从前大不相同。就像那夺目烈日,逐渐为阵阵阴霾所掩蔽。
他还是想看到,她灵动肆意的样子。
“殿下莫恼,臣还有许多话,要同殿下说。”
“尔说来听听。”
“殿下独自在京,要好生保重身体,莫贪凉,莫动气。”
魏玺烟不禁剜他一眼。
“没有尔在身边,本宫有何气可生?”
“那便好。”
魏玺烟心感奇怪。虞铮这狗男人何时也会如此言语呕呕了?
他可还是虞铮?
或许是时过境迁,他们都不得不变罢。
然魏玺烟仍旧疑惑。
虞铮如此一番言语交代,就好似他们日后再无相见之时了。
真是放肆。
不过现下魏玺烟并无功夫与他磋磨此事。
“待尔至裕州,便速速传信于我。”
“殿下放心,臣省得。”
他心中早就明白,陛下和长公主以裕州为饵,钓的可不止洵川王那一条鱼。
“若有人意图拉拢于尔,先且应下。待寻到端倪,本宫自会让暗巢司出手相助。陛下亦有言,若遇急险,尔可先斩后奏。”
“臣多谢陛下和公主信任。”
“倘若查到证据,尔即刻密奏陛下,切不可轻举妄动。”
“嗯。”男人听着她的嘱咐,轻声应和。
“还有,若是那些人给尔送去美姬娇妾,尔可假意推辞一番,再行收下。”
“公主,此言何意?”
虞铮抱着她的手暗暗一紧。
“将军不懂?”魏玺烟以为她将话说得足够明白了。
“公主就不怕,裕州会成为臣的囊中之物?”
“还让臣收下美人,殿下倒是宽宏大度。”
“本宫知尔不会。”女人毫不在意地回答。
虞铮不禁轻笑。那岂非他还要感谢她?
先不说宗室礼法,便是问心,他自觉房中有她一个便可,无需旁人。
待日后时局平稳,且长公主养好身体,他二人再一同好好抚育子嗣。
虞铮知道母亲之所以早早病逝,其症便是郁结于心。
他自幼被祖父和父亲养在北疆,很早便与母亲分别。之后,父亲在北地又娶了一房妾室。
而此前,母亲为着世人眼中的贤妻之名,已经为父亲纳了一位良妾。
只可惜,那妾室与母亲一般,皆入不得父亲心中。还是那北地的姬妾,为父亲生下了一名庶子——他的庶弟,虞铭。
他知母亲心中的难过与纠结,因此他断不会让魏玺烟再体会一遍。
即使他二人并非情意相合。
虞铮这般想着,也便这般说了。
“……实则我与母亲相处不多,是祖母她老人家时常告诉我母亲的不易。且男子的欲望,不该归咎于妇人的嫉妒。”
君子之方,匪在家室,而在庙堂。若深陷穷困,即使妻妾成群又如何。
再者,这位大衍朝最尊贵的悍妇也根本不可能同意让他纳妾。
自古以来,男子虽妻妾兼得,可唯妻无妾者亦并非未有。至于寻常黎庶之家,能娶一妻已属不易,何来娶妾?
长公主尊贵奢靡,他能养得起她一人便不错了。
魏玺烟不禁唏嘘赞叹:
“虞老夫人真是个端方通透的好君子!”
“好君子?殿下此言倒是新奇。”
“嗯!”说着,女人面庞骄傲地扬起,“女子女子,合在一处,可不就是一个好字?”
“是,公主所言极是。”男子埋首于她的颈窝,轻嗅着她亵衣上熏染的花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