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冲进病房,想抱着妻子大哭一场,可他不能——他是家里的支柱,是妻子和女儿的依靠。
“我会为她找最好的护工,会请最好的医生。”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医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可……如果是在乎的人陪在身边,或许她会更安心一些。病人现在最需要的是家人的陪伴。”
“不用了。”病房里传来妻子虚弱的声音。界隆推开门,看到妻子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却依旧对着他微笑。她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掌心冰凉:“去完成你的梦想吧。你不是一直想让人类走向太空吗?不要因为我放弃。还有……请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这句话,成了她最后的临终遗言。
后来,在老师的引荐下,界隆加入了逆熵,负责航天工程。
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实现梦想,可以带着妻子的期望,让人类踏上星际的征程。可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副盟主!为什么要裁掉航天部!”界隆冲进办公室,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办公桌上,一份“航天部裁撤通知”格外刺眼。
副盟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头也没抬,手里翻着一份文件:“为什么?当敌人已经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你是不会有精力去思考几十年后的事情的。”
他抬起头,眼神冰冷,“再说了,你的本职工作不就是修复前文明遗留的‘万物复苏’吗?航天工程?那是和平年代才该考虑的东西。现在崩坏都快把地球毁了,谁还有心思搞这些没用的?”
那天之后,原本热闹的航天部变得死气沉沉。
设备被搬空,同事们被调去其他部门,只剩下界隆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实验室,像守着一个破碎的梦。
“我付出了我的一切!我的青春,我的梦想,还有我妻子的期望!我不允许它就这么被丢弃!”
界隆猛地握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沙发扶手,眼底的情绪翻涌着,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绝望。
“界隆……你还好吗?”薄荷糖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它轻轻碰了碰界隆的手背。
界隆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眼底的激动渐渐褪去,只剩下疲惫:“我还好……没事。怎么了?”
薄荷糖的小脑袋垂了下去,两根细细的肢体交叉在身前,声音带着歉意:“我……要跟你说实话。其实……我们也没有多少外太空航行的技术。”
它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我们的文明是精神体,不需要依靠物质载体就能生存。所有的技术都是建立在这一个前提条件上的——我们只需要一个维度穿梭器,就能完成几万光年的传送,不需要考虑氧气、食物,也不需要担心宇宙辐射。”
它抬起头,看着界隆的眼睛,声音更低了:“可是你们不一样。你们是物质生命体,要在太空中生存,需要氧气循环系统、食物储存设备、防辐射装甲,还有强大的动力系统……这些我们都帮不了你。之前我说能帮你实现星际航行,其实是骗你的。对不起。”
界隆愣住了,他看着薄荷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靠在沙发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声音沙哑:“没关系……或许这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他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失望,可此刻心里却异常平静,像是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或许从一开始,这个梦想就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影。
“嗡——”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破空声传来。薄荷糖的身体突然绷紧,小脑袋猛地转向窗户,声音急促地传入界隆的脑海:“小心!”
界隆几乎是本能地按照脑海中的指引,猛地向旁边一滚,重重地摔在地毯上。就在他刚才坐着的沙发位置,一个猩红的小点突然落下……
那是一只通体鲜红的微型水母,身体透明,拖着几条纤细的触须,正缓缓蠕动着,似乎在寻找目标。
“什么东西?”界隆惊魂未定,刚想爬起来,就看到薄荷糖从茶几上跳下来,身体瞬间变形,化作一把银色的匕首,落在他的手中。
“快切开它!这东西很危险!”薄荷糖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界隆握紧匕首,深吸一口气,对准那只猩红的水母,猛地挥下。“咔嚓”一声,水母被整整齐齐地切成两半,红色的液体溅在沙发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腐蚀布料。
他站起身,看着地上的水母尸体,心脏还在剧烈跳动:“这是个什么东西?”
薄荷糖恢复成小毛球的样子,落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是……‘天上之人’的技术!而且是从没有见过的全新型号!”
“‘天上之人’?”界隆皱起眉头,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什么意思?说的明白点!”
………………
新墨西哥州的荒原在暮色中沉睡着,风裹着沙砾掠过逆熵星舰发射基地的钢铁外墙,发出“呜呜”的低鸣,像是荒原深处传来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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