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的寒风卷着铅灰色的雪粒,像无数把冰冷的小刀刮过战场。
焦黑的崩坏兽残骸半埋在冻土中,断裂的金属装甲扭曲成狰狞的弧度,远处废弃的防御工事还在冒着淡蓝色的硝烟,每一次风啸都裹挟着崩坏能残留的刺鼻气息,仿佛这片土地连空气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灾难战栗。
兵神的躯体悬浮在战场中央,原本暗色的金属外壳此刻爬满了紫晶色的纹路,像活物般缓慢蠕动。
驾驶舱内部,妮娜的指尖抵在冰冷的自爆键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在最后一寸距离停住。
她的身体已经彻底律者化,淡紫色的光纹从脖颈蔓延至脸颊,原本柔软的发丝变得像金属丝般泛着冷光,身后四条粗壮的金属手臂牢牢嵌在兵神内壁,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让驾驶舱内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嗡——”仪表盘上的崩坏能数值疯狂跳动,红色的警示灯映在妮娜眼底,将她苍白的面容照得忽明忽暗。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两股意识在撕扯,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像风中残烛,而另一个意识却像潮水般不断涌来,带着冰冷的蛊惑。
【另一个“我”,你到底在坚持什么?】那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与妮娜相似却更阴冷的语调,像是从深渊里传来的回音。
妮娜咬紧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她试图握紧拳头,却发现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地泛出金属光泽。
“我是逐火之蛾的战士,我不能让崩坏……毁了这里。”
她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驾驶舱外传来崩坏兽的嘶吼,那声音让她想起小时候在贫民窟听到的野狗吠叫,同样的绝望而疯狂。
【战士?】脑海中的意识发出一声嗤笑,【看看那些人看你的眼神吧!】
随着这句话,妮娜的眼前突然闪过一幅幅画面——防线后的士兵举着武器对准兵神,脸上满是恐惧;医疗帐篷里的伤员看到她时,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眼中的愤怒几乎要溢出来;甚至连曾经和她一起整理过物资的后勤队员,此刻都在疯狂逃窜,嘴里喊着“怪物”“律者”。
【恐惧!愤怒!尖叫!逃窜!】那个意识的声音越来越响,像重锤般砸在妮娜的心上,【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即便你刚才帮辉火的小队挡住了崩坏兽的围攻,即便你拼尽全力压制体内的崩坏能,还有多少人记得你的付出呢?】
妮娜的身体晃了晃,背后的金属手臂突然失控地砸向驾驶舱壁,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她想起几小时前,辉火带着小队在雪原上被崩坏兽,是她操控兵神的武器清理了敌人。
当时辉火隔着通讯器对她说“谢谢你,妮娜”,可现在,辉火应该也跟着大部队撤离了吧?说不定,辉火也在害怕现在的自己。
【像一粒尘埃一样的死去……像一个怪物一样的死去……任何人都不会记得你!】脑海中的意识继续蛊惑,声音里带着残忍的温柔……
【像“我们”的父母一样,将你抛弃在贫民窟的角落,任凭你在寒风里挨饿;像那些亲戚一样,把你当成能换钱的商品,转手卖给黑市商人……现在,全世界的人类,都把你当成了怪物!】
“不……”妮娜猛地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却在接触到下巴的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我还有大家!我还有凯文他……”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别做梦了!醒醒吧!】那个意识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凯文他对于崩坏的仇恨早就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面!你以为他为什么让你坐镇总部?不是因为信任你,是因为你的崩坏能适应性太差,在前线连当炮灰都不够格!】
妮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想起在逐火之蛾总部的日子,凯文总是站在指挥室的地图前,背影挺拔得像一座冰山。
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翻了咖啡,弄脏了他的作战报告,他只是淡淡地说“下次小心”,没有责备,却也没有温度。
当时她以为那是凯文表达关心的方式,可现在想来,或许只是因为自己无关紧要。
【你现在可不是那个只会整理物资的女孩了……你现在是律者!】
脑海中的意识带着嘲讽,【他会怎么对你呢?像对待其他崩坏兽一样,把你烧成灰烬吗?还是把你关起来,当成研究崩坏能的实验品?】
妮娜的指尖从自爆键上移开,她看着驾驶舱外的雪原,远处的撤离车队像一条黑色的细线,正在逐渐消失在地平线。
她想起小时候在贫民窟,有一次她捡到一只受伤的小狗,精心照顾了它几天,可最后小狗还是被一个醉汉打死了。那时她就知道,美好的东西从来不会留在自己身边。
【在人类的历史上,不会记得曾经那个在贫民窟里挣扎求生、在逐火之蛾里默默付出的女孩妮娜……】
脑海中的意识轻声说,像是在念一段早已写好的墓志铭,【他们只会记得,第五律者的名字叫妮娜,是带来灾难与毁灭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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