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幕布在夜风中簌簌作响,边缘处的金线被月光镀上一层冷辉,像极了凝固的血痕。
弗洛洛悬空而坐的王座由无数彼岸花根茎缠绕而成,花瓣在她身下缓缓开合,吐出带着铁锈味的寒气。
漂泊者的剑尖离她咽喉不过三寸,淡蓝色的声骸能量在刃口流转,映得那张苍白的脸忽明忽暗。
“很可惜呢,”弗洛洛眼睫轻颤,左眼的彼岸花瞳泛起涟漪,“在残星会的预言里,「王」从不会在第三幕就仓促退场。”
她指尖轻抬,一缕暗红丝线顺着王座垂下,在半空中织成细密的网,“你看这拉古那的夜空,像不像被刺破的皮囊?”
刀刃划破空气的瞬间,幻境应声碎裂。清脆的噼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有人在高空摔碎了千万片琉璃。
猩红的幕布化作漫天红蝶,翅膀扇动时带起细碎的火星,却在触到人群衣襟的刹那消散无踪。
露出的夜空缀满碎钻般的星辰,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港口的方向,海面反射的星辉在石板路上流淌,像未干的银漆。
“刚才那是……新的表演项目?”卖糖画的老人举着沾着金粉的糖勺,浑浊的眼睛里映着漫天星火。
他身旁的小女孩正舔着草莓味的,糖丝粘在鼻尖上,被父亲笑着用指腹抹去。
人群中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恍然大悟的赞叹——毕竟在这狂欢节里,再离奇的景象也能被当作精心设计的节目。
漂泊者的靴底在石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她还未稳住身形,海面上骤然炸响的鲸鸣便震得耳膜发疼。
那声音像是无数面铜锣在深海被同时敲响,尾音拖着悠长的震颤,连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发颤。
港口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原本挂在桅杆上的彩灯串噼里啪啦地坠落,碎成满地闪烁的星子。
“那是什么鬼东西!”一个穿海员制服的男人抱着酒桶瘫坐在码头,手指颤抖地指向海面。
月光下,巨鲸声骸的脊背像浮出水面的黑色山峦,覆盖着层叠的角质鳞片,每一片都有盾牌大小,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它喷出的水柱直冲云霄,在夜空中散成细密的雨帘,落下时带着咸腥的海风,打湿了广场边缘的彩绸。
“它在朝城墙撞过来!”赞妮的喊声从人群中挤出来,她的皮质外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的短刀已经出鞘,银质的船锚吊坠在刀鞘上晃出冷光。
她身后跟着几个家族成员,都举着缠了铁链的鱼叉,靴底在湿滑的石板上打滑,却依旧死死盯着那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
巨鲸猛地摆尾,掀起的水浪如白色城墙般压向港口。
三十米高的浪头里裹着折断的桅杆、破碎的木箱,还有闪着银光的鱼群,在月光下划出混乱的弧线。
守塔的卫兵抱着城垛瑟瑟发抖,头盔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砸在石阶上,滚落到漂泊者脚边。
“十年前的!都没这么吓人……”老卫兵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布满皱纹的手在胸前画着十字,“岁主在上,这到底是神罚还是诅咒?”
杜兰特的小丑帽被风吹得歪到一边,他刚用拐杖敲碎一个失控声骸的头颅,飞溅的齿轮擦过脸颊,在小丑妆上划出一道白痕。
“神罚个鬼!”他一脚踹开扑来的机械甲虫,朝着天空咒骂,“这群天上掉下来的混蛋就不能挑个工作日来捣乱吗?”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裂开第一道紫色缝隙。像是有人用巨斧劈开了夜幕,裂缝中涌出粘稠的暗紫色光芒,边缘处的空气扭曲成漩涡,发出指甲刮过玻璃的刺耳声响。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密密麻麻的裂缝在天际蔓延,最长的一道从钟楼顶端一直划到港口,足有数百米长,仿佛把整个拉古那城都装进了碎裂的玻璃罩里。
“那是……残象?”珂莱塔的银质发链因恐惧而绷紧,铃铛发出急促的轻响。她指向最先坠落的庞然大物——那是个狮身鹰首的怪物,翅膀展开时有十余米宽,羽毛像淬了火的钢铁,落地时砸塌了半间糖果铺,糖浆混着碎石流到街面,被慌乱的人群踩成彩色的泥。
更多残象接踵而至。
鳄龟形状的怪物背着长满尖刺的甲壳,每一步都让地面凹陷,嘴里喷出的酸液在石墙上蚀出冒泡的黑洞;巨人模样的残象拎着布满倒刺的战锤,锤头滴落的粘液在石板上烧出白烟,路过的彩船被它随手抓起,像摔玩具般砸向教堂的尖顶。
“是怒涛级……”漂泊者握紧剑柄,指节泛白。它们像被驱赶的羊群般涌入城市,数量多得数不清。
更让她心头一沉的是,这些残象的能量波动里,都带着熟悉的鸣式——那是今州独有的「无相燹主」的气息。
“不止一个鸣式!”阿布在她肩头不安地嗡鸣,透明的翅膀上浮现出淡蓝色的分析纹路,“检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特征,除了无相燹主,还有……”
它的话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打断。六个高大的身影从紫色裂缝中坠落,稳稳地站在广场中央,黑袍下露出的皮肤覆盖着熔岩般的纹路,手中的巨刃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