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中的巴比伦废墟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灰纱,仿佛上天也在为逝去的英灵垂泪。
秦风站在临时搭建的焚化炉前,黑色装甲上凝结的水珠不断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第137具。”医疗官低声报数,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秦风点点头,看着覆着白布的担架缓缓推入炉中。
白布下隐约可见人体的轮廓,但有些部位明显凹陷——那是永远无法填补的空缺。焚化炉的门关闭时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像是命运最后的叹息。
“他是蜀地人。”秦风突然开口,手指轻抚腰间的一个布囊,“最爱吃辣,来时带着家乡的辣椒酱。”布囊里装着几枚身份牌,每一枚都被摩挲得发亮。
医疗官沉默地记录着,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片墨迹。
炉火熊熊燃烧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秦风望着烟囱里升起的青烟,恍惚间仿佛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在烟雾中浮现——总是憨笑着的大个子老王,喜欢哼小曲的医疗兵小林,还有那个总把“俺娘说”挂在嘴边的年轻战士……
“长官,这是……”年轻的助手捧着一个小木盒走来,盒盖上刻着古朴的松鹤纹样。
秦风接过木盒,手指微微发抖。盒中静静躺着一捧灰白的骨灰,还带着余温。他小心翼翼地用红布包裹,再放入早已准备好的青瓷坛中。
坛身上用金漆写着“忠魂归乡”四个字,在雨中闪着微弱的光。
“通知运输队,今晚就启程。”秦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医疗官欲言又止:“可是有些家属已经……”
“那就更要送去。”秦风打断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十几个年轻人的合影,背景是神州的青山绿水,“他们答应过要回家的。”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废墟上的血迹。运输车旁,秦风将一个个青瓷坛整齐码放,每个坛子都系着一条红绸带,在风中轻轻飘动,像是故乡亲人招魂的手臂。
“兄弟们,咱们……回家了。”
引擎轰鸣声中,车队缓缓驶离这片浸透鲜血的土地。秦风最后望了一眼巴比伦市的废墟,恍惚间仿佛听到那些熟悉的声音在细雨中回荡:
“队长,等打完这仗,俺要回去给娘盖间新房……”
“老秦,记得帮我看看武当山的云海……”
“风哥,替我去西湖边喝杯龙井……”
雨水模糊了视线,秦风抬手抹了把脸,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
………………
龙门市的招兵处设在翻新后的旧军械库前,青灰色的水泥地刚用高压水枪冲洗过,还带着潮湿的气息。
队伍沿着划定的黄线有序排列,每隔十米就有一名佩戴“逐火之蛾”臂章的老兵维持秩序,他们穿着统一的深灰色作训服,腰间的战术腰带扣得整整齐齐。
妮娜坐在合金折叠桌后,面前的全息屏正自动录入新兵信息。手腕上的战术手环实时显示着排队人数——目前已登记1287人,待审核6346人。
“下一位。”她抬头,目光落在面前的老者身上。老人穿着熨烫平整的旧制式军装,胸口的“战役纪念章”擦得锃亮,虽头发花白,但腰杆挺得笔直,步态稳健。
灰蒙蒙的天空下,攒动的人头像是被风吹动的野草。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尘土和劣质烟草混合的气味,偶尔有烤红薯的甜香从街角飘来——那是两个失去父母的少年支起的炭火炉,他们把每天烤好的第一炉红薯都分给排队的人,说“都是要当兵的,得吃饱”。
妮娜她面前的登记表已经堆成了小山,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几乎要被周围的嘈杂淹没。
“小姑娘,给我张表。”老人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气音。
妮娜抬头打量他,老人的皱纹里嵌着洗不掉的泥垢,左眼浑浊得像是蒙了层雾,右腿明显比左腿短一截,走路时膝盖会发出“咯吱”的响声。
“大爷,您……”她斟酌着词句,“我们招兵有体能标准,您这身体……”
“上周刚完成联邦陆军标准三公里越野,用时14分20秒。”老人打断她,扯开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卧推能达标,视力左5.0右4.8,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差。”
老人突然提高了音量,浑浊的右眼猛地睁大……
他猛地解开衣襟,露出胸前纵横交错的伤疤,最显眼的一道从锁骨延伸到腰侧,像条扭曲的蜈蚣,“我儿子就死在巴比伦的罐头厂,孙子被他们扔下车去摔死了——现在我只是一个失去亲人的人”
周围的议论声突然停了,排队的人们都看向这边。一个缺了条胳膊的青年突然喊道:“张大爷当年可是神枪手!五十米开外能打穿崩坏兽的眼睛!”
“让他报!我们都愿意跟张大爷一组!”
妮娜攥紧了笔,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洞。她想起昨天分发物资时,这位老人把自己的压缩饼干分给了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孩子,自己啃着硬得能硌掉牙的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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