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一、祭祖、上坟
别洛佐沃斯基是带着使命来的。
他接近彭北秋是有目的的。
流落在外的白俄贵族成立了一个极端反共的组织,这个组织就叫“斯托雷平”。宗旨就是改良,而不是革命。
他盯上的目标,就是彭北秋。
***
大年初一,彭北秋带着族人回老家祭祖、上坟。
俄国人当然不过春节,他们过东正教圣诞节,是每年的一月七日,早已经过了。
所以,彭北秋借用了别洛佐沃斯基的轿车。再加上上海区租了一辆大客车,还有给他配的轿车,基本够用了。
一大早,大客车就到了家门口,稍后,别洛佐沃斯基的轿车就到了,来了三辆轿车,另外两辆是他给朋友借的。
普宁娜开着她哥哥的车。
文莉的娘家人,平时连洋人都很少见到,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洋人少女,无不瞠目结舌,女人们和孩子们都围上去观看,七嘴八舌地谈论。
普宁娜落落大方,任她们参观。
一行数十人,四辆轿车,一辆客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文莉母亲特别自豪。
***
一大早,来烧坊拜年的人就络绎不绝。
很多人拿着拜帖、名刺上门来了,淞沪警备司令部、上海警察厅、日本商会、四川会馆,大华纺织厂、徐盛泰营造厂……
从初一到大年十五,一直没有中断过。
其中有几个人,值得一书:
初二,法租界公董局华董杜先生来了,提出了两个事情:
一是他想入股JB娱乐城,并合伙再开几家,二是他准备办一个“恒社”,社名取“如月之恒”的典故,准备下月开社,邀请温政参加。
两件事情,温政都爽快地答应了。杜先生来之前,觉得第一件事有难度,没想到温政没有丝毫犹豫。
其实钱多了就不是自己的了。利益越大需要平衡的东西越多, 盯着的人也越多。
温政显然吃透了这一点。
他说:“JB的股份,我们节后再商量,恒社嘛,我先出一千大洋,作为贺礼。”
杜先生非常高兴。
初五,上海教育局局长潘干卿来了,带着他的学生姜祀,就是那位翻译,弄到通行证的人。
临行的时候,温政特意给姜祀包了个两百银元的红包,姜祀先推辞,在温政的坚持下,收了。
温政觉得后生可畏,孺子可教。
初八、收到一个名刺,却没见人。
片子上写着一个名字:王礁。
礼物是一把斧头。
……
最开心的是袁文,收礼收得越发麻利。有些小礼物,仅是一种节日心意,那些送重礼的, 其实是变相的行贿,她可不管,照收不误。
连那把爷头,她都收了。
她叫王昂挂在大门口,辟邪。
这把斧头,是金色的。
她给这把斧头,取了一个名字,叫:
斧正。
温政感觉,袁文喜欢他做官,特别喜欢他做贪官。
如果是清官呢?这个女人恐怕早跑了。
温政忽然觉得,男人做贪官,有的女人要负很大的责任。
***
陈泊林述职之后,去了天津。
他一到天津,就明显感受到不对劲,气氛恐慌。大街上的人流少了很多,有钱人要么去租界,要么去了乡下,战争的阴影笼罩在城市上空。
山海关离津门很近,战争已经迫在眉睫。
陈泊林先回家放下行李,与家人简短叙了几句,给了一笔钱和大包、小包的礼物,其实不用嘱咐,家人已经作好了去租界的准备。
然后,就去了特务处天津区。
区里只有几名值班人员,一问,原来区里有位中层的母亲去世了,人们都去守灵了。
陈泊林苦笑。
天津殡仪之复杂,非津门之人,恐怕很难了解。
由于极其繁琐。寻常百姓要么不清楚,要么当局者迷,生怕组织不好逝者的葬礼,让亲友挑理,一般人家遇到丧事,通常都要请“大了”,就是白事知宾。
从小殓、倒头、探丧、殃榜、送路、辞灵、出殡到圆坟。
这还不算完。
从人死后算起,每七天必祭奠一次,称为“做七”或“过七”。其中一七‘称“头七”、三七又称“散七”、五七、七七又称“满七” 、“断七”或“尽七”,较为重要。
陈泊林赶过去的时候,正是探丧期,区里的丧家叫龙四海,见到前任站长前来,又惊又喜,又悲伤又意外,忙迎将进来。
陈泊林在亡灵“头钱”站立行礼,鞠躬,烧三支香,所有直系、旁系晚辈行回礼,磕四个头。
同时杠房师傅叫号:“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再叩首”。
天津区的各个老部下,见到老站长亲至吊唁,纷纷前来打招呼。新区长韩长林也过来套近乎。
陈泊林去上海区的时候,天津老站的很多人为他不值,认为以天津的繁荣,在北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要么留在津门升区长,要么他去上海至少应当是正职。
陈泊林内心是感激彭北秋的。
因为这些人不懂,他是从一个小混混上位的,在复兴社草创初期还可以,一旦进入正轨,尤其是升区这种大事,是不可能让他留任的。
特务处的核心,就是由黄埔生组成的。
这一点极其重要。
毛主任早就以发牢骚的方式,向他透露,特务处早就准备调整他的位置。
毛主任不是军人出身。
两人惺惺相惜,毛主任向他出了个主意,就是借势,借肖华、夏泽的势,让他在会上主动提出津门、汉口、羊城由站升区,以此逼宫。
陈泊林当时的目标,是在天津做副职。
这一切,彭北秋洞若观火。
人事,即最大的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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