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活动中心的玻璃门被风推开时,余老师正盯着手里的化验单发呆。甘油三酯那栏的箭头像根倒刺,扎得她眼睛发涩——这是她第三次拿到这样的单子了,前两次都被她折成小方块,塞进了抽屉最深的角落。
“余老师?您也来听讲座啊。”穿白大褂的许宴博士举着杯温水走过来,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他是社区医院新来的全科医生,上周在菜市场帮余老师拎过菜篮子,知道她是附近小学的语文老师,总爱把“凡事慢慢来”挂在嘴边。
余老师慌忙把单子塞进帆布包,指尖蹭到包上绣的“桃李满天下”,脸上有点发烫:“许医生也在啊,我就是……路过,进来歇歇脚。”
许宴没戳破,笑着往她手里塞了颗薄荷糖:“正好,今天讲高血脂,您听完说不定能给学生家长出出主意呢。”
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前排的阿姨们在传阅体检报告,后排的大爷们举着老花镜研究宣传单。余老师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刚剥开糖纸,就听见许宴在台上清了清嗓子:“咱们先做个小调查——家里有血脂高的,请举手。”
哗啦啦一片手臂举了起来,像片摇晃的芦苇。余老师的手在膝盖上蜷了蜷,终究没敢抬起来。
“我认识位姓周的老师,”许宴的声音突然轻了些,“教了三十年书,退休那年体检,血脂超标三倍。孩子们劝他吃药,他总说‘我教了一辈子养生课,自己的身体还能不懂?’每天照样顿顿红烧肉,说‘人活一辈子,连口肉都吃不上,还有啥意思’。”
台下有人笑出了声,余老师却想起了自己的老伴。老周退休前也是这样,顿顿离不开酱肘子,说“年轻时当班主任熬坏了胃,现在得补补”。她伸手摸了摸帆布包,里面还装着昨天给老伴买的山楂丸——他最近总说头晕,她偷偷查过,这症状和高血脂有点像。
“周老师的儿子在国外,每年回来一次,每次都要跟他吵一架。”许宴的指尖在讲台边缘轻轻敲着,“去年冬天,儿子视频时发现他说话有点含糊,连夜买了机票回来,送到医院时已经是脑梗了。现在右边身子还不利索,每天坐在轮椅上,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早知道听儿子的’。”
礼堂里的笑声渐渐没了。余老师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想起上周家长会,小杰克的妈妈红着眼圈跟她请假,说孩子爸爸突发心梗住院了。“才三十五岁啊,”那位妈妈抹着眼泪,“平时看着壮得像头牛,连感冒都很少得……”
“很多人觉得高血脂是‘老年病’,”许宴打开投影仪,屏幕上跳出两张血管图,一张光滑如溪流,一张堵得像堆满石头的河床,“其实不然。去年我们社区体检,30到40岁的年轻人里,每四个人就有一个血脂异常。最年轻的患者才26岁,是个程序员,每天久坐12小时,外卖只点炸鸡奶茶,直到因为胰腺炎住院,才知道自己的甘油三酯已经飙到了正常值的十倍。”
余老师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想起自己的体检报告,甘油三酯那栏的数字像个调皮的学生,总在“及格线”边缘晃悠。许医生上次劝她少吃甜食,她还嘴硬:“我这把年纪,吃块蛋糕怎么了?”现在想想,那些被她当作“生活情趣”的奶油蛋糕、糯米糍,说不定正在血管里堆成小山。
“咱们来说说血脂高了身体会有啥信号。”许宴举起一张漫画,上面画着个晕乎乎的小人,头顶冒着“头晕”“犯困”“手脚麻”的泡泡,“有人说‘我没感觉啊’,这正是高血脂最狡猾的地方。它就像个沉默的小偷,一点点偷走血管的弹性,等你感觉到的时候,往往已经偷了十年八年了。”
他突然指向后排:“那位穿蓝格子衬衫的大爷,您是不是总觉得早上起来手指发胀?”
大爷愣了愣,使劲点头:“是啊是啊,我还以为是年纪大了关节不好呢。”
“这可能就是血脂在提醒你了。”许宴递过去一张宣传单,“血液里的脂肪太多,流得就慢,早上醒来血液循环还没跟上,就容易手脚发沉。还有些人午饭后必须睡一觉,不然下午头重得抬不起来,这也可能是血脂在‘报警’。”
余老师悄悄活动了下手指。她最近确实总觉得手指僵硬,尤其是批改作业久了,握笔都费劲。她一直以为是腱鞘炎,还跟同事开玩笑说“这是职业病,光荣”。
“最容易被忽视的是眼睛。”许宴调出一张眼底照片,“血脂高的人,眼白上可能会出现淡黄色的小疙瘩,叫‘睑黄瘤’。刚开始只有米粒大,慢慢会长成硬币那么大。很多人以为是‘老年斑’,其实是血脂在皮肤下堆成了小山。”
余老师猛地抬头,看向坐在前排的李阿姨。她眼角确实有块淡黄色的斑,上次聊天时还说“这是岁月的勋章”。此刻李阿姨正掏出小镜子,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手指轻轻摸着那块斑,脸色有点发白。
“咱们再说说吃。”许宴的语气轻快了些,“很多人觉得血脂高了就不能吃肉,这是大错特错。”他举起两根试管,一根装着清澈的橄榄油,一根装着凝固的猪油,“像鱼肉、鸡蛋里的脂肪是好脂肪,能帮血管‘大扫除’;但油炸食品、动物内脏里的坏脂肪,才是血管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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