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永恒的、绝对的死寂。
意识如同沉没在万载玄冰的最深处,冰冷,黑暗,感知不到任何存在。
唯有一点微弱的、仿佛风中残烛般的执念,在无尽的虚无中艰难地维系着一丝“我”的概念。
我是……谁?
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割裂着混沌的感知。
爆炸……肉团……吞噬……耀眼的光……撕心裂肺的呼喊……小雅……月清……小满……
对!林天!
我是林天!
执念如同火星落入油库,轰然点燃!
冰冷的黑暗被强行驱散,剧烈的、仿佛全身每一个粒子都在崩解湮灭的恐怖痛苦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刚刚苏醒的意识!
“呃啊——!”
林天猛地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片扭曲、模糊、不断变幻的灰蒙蒙。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只有无尽的、仿佛能消融一切的“虚无”之感。
虚海!
他真的坠入了这片万物终焉之地!
剧烈的痛苦来自四面八方,他的身体正在被这片虚海缓慢而坚定地“分解”、“同化”,走向彻底的“无”。混沌之体那强大的自愈力在这里显得杯水车薪,刚刚修复一丝,便有更多的部分被虚无侵蚀。
必须抵抗!
求生的本能让他疯狂运转混沌炼星诀,试图从这绝对的虚无中汲取能量。
然而,这里并非宇宙内部,没有星辰之力,没有天地灵气,甚至没有常规意义上的能量!混沌炼星诀运转得极其艰难,如同在真空中试图点燃篝火,收效甚微。
照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这片虚海彻底吞噬,化为虚无!
就在这绝望之际——
他右手指尖,那枚一直紧握的、得自星尘斋的黑暗骨符,忽然微微发热,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吸力?
它竟然在主动地、缓慢地吸收着周围虚海中那稀薄到极致、蕴含着“归墟”本质的力量?!
虽然吸收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但确确实实有力量涌入骨符,并通过接触,一丝丝地反馈到林天几乎枯竭的体内!
这枚来自归墟教团的骨符,竟然能吸收虚海的力量?!
林天心中一震,来不及细思这其中的诡异和风险,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他立刻集中全部心神,引导着那丝丝缕缕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某种奇特“秩序”的归墟之力,融入混沌炼星诀的运转之中!
过程极其痛苦和危险!
归墟之力与他的混沌龙炎本源截然不同,甚至相互冲突!那冰冷死寂的力量涌入经脉,如同万千冰针刺扎,疯狂侵蚀着他的生机,试图将他同化为虚无的一部分!
但林天咬紧牙关,凭借无上意志强行驾驭!混沌炼星诀那包容万象的特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虽然缓慢,却真的开始艰难地炼化这一丝丝归墟之力,转化为一种极其奇特、灰蒙蒙的、同时蕴含着“混沌”的浩瀚与“归墟”的死寂的新生力量!
这新生力量虽弱,却异常坚韧,对抵抗虚海的侵蚀有着奇效!身体崩解的速度明显减缓了一丝!
有效!
林天心中狂喜,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疯狂运转功法,贪婪地吸收炼化着那丝丝缕缕的归墟之力。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当林天终于勉强稳住伤势,身体不再持续崩解,甚至开始极其缓慢地自我修复时,他才稍稍分神,观察四周。
他依旧漂浮在这片无尽的灰蒙虚海之中,举目所及,唯有虚无。但凭借着对那新生力量的微弱感应,他能模糊地感觉到,自己似乎正随着某种无形的“暗流”,向着某个方向缓缓飘动。
这暗流……流向何方?
他尝试操控身体,却发现自己在这片虚海中几乎无法移动,仿佛深陷泥潭,只能随波逐流。
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全力运转功法,吸收归墟之力,巩固自身,同时警惕地感知着周围。
虚海并非绝对的空无一物。
偶尔,会有一些难以名状的、扭曲的阴影从极远处掠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与死寂,其强大程度远超想象,所幸它们似乎对林天这点“尘埃”毫无兴趣。
有时,会看到一些巨大无比的、仿佛世界碎片般的残骸缓缓飘过,上面残留着早已死寂的文明痕迹,令人唏嘘。
他甚至看到了一具庞大到难以形容的古神尸骸,如同山脉般横亘在虚海中,其眉心有一个巨大的窟窿,仿佛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一击毙命,至今仍残留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意蕴。
这片虚海,埋葬了太多难以想象的可怕存在。
林天更加小心地收敛气息,不敢有丝毫大意。
漂流……继续飘流……
在这永恒的孤寂与死寂中,唯有指尖骨符传来的微弱吸力和体内功法的运转,提醒着他还在“存在”。
对伙伴的担忧,对归墟教团的仇恨,对返回的渴望……种种情绪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内心,成为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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