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北的风裹着玉米秸秆的清香钻进车窗时,林天正低头看皇天AI的导航提示。【目标坐标:河北蔚县南留庄镇,剩余距离:12公里。情感数据强度:97%,类型:思念(含未寄出的信)。】他抬头望向车外——青灰色的砖房顶上,几株老枣树斜斜探出头,枝桠间挂着晒干的玉米串,像串被秋阳吻过的金项链。
“爸爸,那户人家的窗户在发光!”小雅扒着车窗喊。顺她手指望去,村口老槐树旁的三间砖房里,木格窗棂被夕阳染成蜜色,窗纸上影影绰绰映着红色——是剪纸的轮廓。
苏璃把车停在老槐树下,伞面还沾着上午的雨珠:“蔚县的剪纸最有名,尤其是染色剪纸。林教授说,这里的老艺人能剪出‘活’的蝴蝶,翅膀扇起来会带风。”
林天摸了摸胸前的宫徽,它正随着接近房屋的步伐发烫。三天前,皇天AI推送的日志里附着段模糊影像: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捏着剪刀,纸屑簌簌落在蓝布围裙上,剪到一半时,剪刀突然顿住,像被什么绊住了。
“吱呀——”
木门从里打开。开门的老人拄着根枣木拐杖,灰布衫洗得发白,袖口沾着星星点点的红纸屑。他的白发梳得整整齐齐,却遮不住鬓角的白霜,最显眼的是那双眼睛——眼尾耷拉着,却亮得像浸了水的琥珀。
“您是……周爷爷?”林天试探着问。日志里提到,老人姓周,是蔚县最后一批非遗剪纸传承人。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娃子,你是从京城来的?”他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蔚县口音,“我梦见过京城,梦见红墙黄瓦,梦见……”他的喉结动了动,“梦见我家小满。”
小雅从林天身后跑过来,举着从拉萨带的酥油茶:“爷爷,我们给您送茶来了!”
周爷爷接过茶碗,指腹蹭过碗沿的青花:“甜……比当年小满给我泡的糖水还甜。”他转头看向屋内,声音突然轻了,“她最爱喝糖水,总说‘等爷爷剪完蝴蝶,给小满插在鬓角’。”
林天这才注意到,堂屋的正墙上挂着幅未完成的剪纸。红纸上,一只蝴蝶的左半边已经剪好——触须细如发丝,翅膀上的牡丹花纹繁复得能数清花瓣;右半边却停在半空中,剪子留下的毛边像未说完的话。
“这是……”苏璃轻声问。
“小满的嫁妆。”周爷爷用袖口擦了擦剪纸框,“她十六岁那年,说要嫁去县城。我问她想要啥彩礼,她说‘就要爷爷剪的蝴蝶,要比真的还能飞’。”他的手指抚过蝴蝶的右半边,“可我剪到一半,她爹病了,我得去县城卖剪纸凑药钱。等回来时……”他的声音哽住,“她已经坐上花轿走了,只在桌上留了张纸条,写着‘等爷爷剪完蝴蝶,我去找你’。”
小雅拽了拽周爷爷的衣角:“爷爷,小满奶奶呢?”
周爷爷摇了摇头,眼角的皱纹里泛着水光:“没了。去年冬天,她在县城的医院走的。”他从案角的木盒里掏出个红布包,层层打开,露出半枚锈迹斑斑的剪刀——“这是她十六岁那年,我用攒了三个月的钱买的,给她剪红盖头用的。”
林天摸出母亲的旧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周爷爷,能说说小满小时候的样子吗?”
周爷爷的手指颤抖着,翻开案头的剪纸本。纸页间飘出片干枯的石榴花瓣,落在他的手背上。“小满生下来时,哭声像院里的老母鸡。”他指着一页剪着歪歪扭扭的蝴蝶,“她三岁时,我教她拿剪刀,她剪了个歪翅膀的蝴蝶,说‘这是给爷爷的,爷爷飞不动,我帮你飞’。”又翻到另一页,上面贴着张泛黄的照片——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红蝴蝶,坐在门槛上笑,“她十六岁那年,我去县城卖剪纸,她在村口追着我跑,辫梢的红绳散了,蝴蝶似的飘。”
苏璃轻轻搂住他的肩:“爱不是遗憾,是记得。”
阿库娅的珊瑚杖点在窗棂上,木格突然泛起金光。一段影像在水面浮现——是县城的老街道,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红蝴蝶,追着辆黄包车跑。她的蓝布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绣着蝴蝶的红肚兜,笑声像银铃,撞碎了秋阳。
“爷爷,”林天睁开眼,“小满的笑声,是这样的——”他学着影像里的声音,“爷爷,我等你剪完蝴蝶,我去找你!”
周爷爷的眼泪掉在剪纸上,晕开一片浅红的痕迹。他突然抓住林天的手,枯瘦的手指像老树根般有力:“你能……能帮我剪完那只蝴蝶吗?”
林天看向苏璃。苏璃会意,从背包里掏出块湖蓝宣纸——这是她在蔚县时,一位老纸匠送的,说“这种纸最衬红蝴蝶,像秋天的天空”。
“爷爷,”林天接过宣纸,“我们一起剪。”
夕阳透过窗棂洒进来,把木格的影子投在宣纸上。周爷爷和小雅坐在八仙桌前,一个握着剪刀,一个举着红纸。林天站在一旁,用混沌本源的残余力量感知纸纹;阿库娅的珊瑚杖轻点桌面,将皇天AI的扫描数据投射在墙上,显示着纸张的纤维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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