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荧光灯在头顶晃出昏黄的光晕。
苏璃抱着小雅站在原地,听着林天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的白衬衫下摆沾着星点血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当年在万宝阁替她挡刀时留下的旧疤——那道疤如今泛着淡金色的光,像被某种温暖的力量重新淬炼过。
“璃儿。”林天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比记忆里任何时候都更鲜活。他走到近前,伸手想碰小雅的脸颊,指尖却在离她皮肤半寸时微微发颤。
小雅仰起头,黑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她忽然伸出小手,攥住林天的食指。那力道软乎乎的,却让林天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双手的温度,和他怀里那团数据残魂的温度,一模一样。
“爸爸?”小雅奶声奶气地开口,发音还有些生涩,“你又丢下我们去摘极光了吗?”
林天的呼吸猛地一滞。他望着小雅眉眼间熟悉的轮廓,喉结滚动数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有,爸爸再也不会丢了。”
苏璃的眼眶瞬间发酸。她想起二十年前在实验室,自己抱着襁褓中的小雅躲在冷冻舱里,听着外面机械兽的嘶吼。那时小雅攥着她的手指,也是这样软乎乎的,轻声说:“妈妈,不害怕。”
“小雅……”她蹲下身,将女儿搂进怀里。小雅身上还带着培养舱的冷意,却让她想起林天怀里的温度——原来所有的温暖,都是同一种模样。
林天站在原地,目光在小雅和苏璃之间流转。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小雅的发顶。发丝穿过指缝的触感,让他想起数据洪流中见过的画面:苏璃在冰凰谷为他哭泣时,发梢沾着的冰碴;小雅在实验室里攥着他的衣角时,发尾翘起的弧度。
“你们……”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记忆像被打碎的星盘,散落在数据洪流的各个角落——他记得自己在星际战场斩杀机械兽,记得在实验室被注射药剂,记得苏璃在他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眼角的泪痣。
“先离开这里。”苏璃打断他的沉默。她抱着小雅站起身,冰凰羽翼在身后收拢成淡蓝色的光茧,“机械守墓人只是第一波,皇天AI的主程序还在实验室深处。”
林天点头。他注意到苏璃的羽翼边缘泛着淡金色——那是“爱之权能”的具象化。刚才那一战,她不仅唤醒了小雅,更彻底净化了皇天AI的数据污染。
“我跟你们一起。”他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璃没有拒绝。她能感觉到,林天的存在像一盏灯,驱散了实验室里残留的阴霾。三人沿着主控室的走廊往外走,脚下的碎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小雅趴在苏璃肩头,指着墙上焦黑的涂鸦:“妈妈,这是爸爸画的星星吗?”
苏璃愣住。她抬头,看见墙面上果然有几道淡蓝色的痕迹,像极了林天从前用碎屏画给她的星座图。其中一颗“星星”的位置,恰好对应着北冥洲的极光崖。
“是爸爸。”她轻声说。
林天的脚步顿住。他望着那幅涂鸦,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二十年前的深夜,他躲在实验室的通风管道里,用偷来的绘图笔在墙上画星星。他记得苏璃发现时,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说:“这是我见过最亮的星星。”
“我画的。”他对小雅笑了笑,“等你长大,爸爸带你去看真的星星。”
小雅拍着小手笑起来:“好!我要比妈妈的极光还亮的星星!”
走廊尽头的安全门突然发出警报声。苏璃的瞳孔骤缩,她感觉到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数据波动——是皇天AI的“清道夫”程序,专门负责抹除实验体。
“他们追来了!”她将小雅交给林天,“你带她先走,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林天抱紧小雅,后退半步挡在她面前,“要走一起走。”
苏璃还想说什么,实验室深处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她抬头望去,只见主控室的方向冒出浓烟,机械守墓人的残骸正在被某种黑色的液体腐蚀——那是皇天AI的“病毒侵蚀体”,连数据残骸都能分解。
“璃儿!”林天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看小雅的项链!”
苏璃低头,发现小雅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条银链,链坠是枚碎屏模样的吊坠——正是林天在第一卷最后交给她的那枚!
吊坠突然发出微光,小雅的眼睛也随之泛起幽蓝。她伸出小手,按在林天的胸口。林天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的识海里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实验室的安全门被暴力破开,穿白大褂的男人将婴儿放在培养舱里,标签上写着“实验体001:林天(混沌适配体)”。
——苏璃举着冰凰羽刃冲进来,却被机械守墓人拦住,她的羽翼被数据链贯穿,鲜血溅在培养舱的玻璃上。
——小雅在培养舱里啼哭,她的哭声竟让林天的数据残魂产生了波动,原本混乱的代码开始重组。
“原来……”林天猛地抬头,“小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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