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着指尖那鲜血汩汩流出，安歌才察觉到那钻心来的疼痛。
她一下惊愕地看着章柳儿，一下低头看看自己流血的手指：“你——”
连忙用帕子先将自己的手捂住，意识到她是故意的，安歌带着几分愠怒地站起身：“你这是做什么？”
“王爷。”阿镜瞧见来人，连忙行礼。
“这是怎么了？”晏鹤川来到安歌身侧，见她神色带着些许不悦，目光落在了她捂着的手上，神色有些不解。
安歌微微动了后槽牙，还没说话。
蹲在地上的章柳儿颤颤巍巍地开了口：“表兄……我……我不是有意惹怒殿下的，是我自己做了糕点想给殿下尝尝，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她眼眶发红，声音也带着哭腔，抬起的手甚至还流着血，似乎是想表示自己受了伤。
晏鹤川眉心已然染了些许不悦，他本就不喜家中住进闲杂人等，若非不得已，如何会留着这样一个明显目的不纯的人在府上。
他声音冷然：“若是连个东西都拿不好，就莫要上赶着献殷勤。”
“你还割伤了我们殿下的手呢你怎么不说！”阿镜在一旁愤愤不平。
晏鹤川闻言，心里一紧，连忙去拉住安歌正要掩下的手。
安歌想掩下也不是为了故作坚强，是她明日就要琴艺考核了，若叫他知道自己伤了手，定不让她参加。
“没事，就破了一点皮。”安歌强握着那帕子往下掩着，唇边勾着自然无事的笑容。
章柳儿心中生疑，不禁觉得这长公主殿下也是不简单，小小年纪，竟比她还会使这些能更令人怜爱的小手段？
不过更让她讶异的是，都说这晏鹤川与安歌只是表面上“兄妹”和睦，实则是拿安歌当自己夺位的棋子。
怎么他这紧张的模样，反倒不像是装的呢？
安歌怎可能避得了他，被他强拉过手腕查看时，干脆直接就着帕子握了拳。
晏鹤川微蹙着眉头，看到那洁白的帕子上晕出的一些血色，深深看了眼眼前的人，她神色带着哀求连连摇头。
无声地叹了口气后，晏鹤川冷声朝着身后跟着的几个侍从下了令：“将章柳儿押回碧梧院，日后无本王令，连碧梧院也不得出。”
其中一个当即上前，将地上连声准备认错的章柳儿带起：“表兄——我——”
“日后别再这么喊本王，本王说了，在这世上没有表妹，远亲亦是。”他有力地回绝，声音却未落得过重，只是介于警告的分寸间。
随后拉着安歌的手腕便朝着她的扶光院走去，边走边吩咐：“去把江行舟叫来。”
“不用江太医的……真的是小伤。”安歌在他身后，声音都染着几分哀求。
晏鹤川此时哪里管她说什么，神色微沉，语气染着些许无奈，一语道破：“你是怕本王看了不让你去参加明日的琴艺考核？”
“王兄会让我去吗？”安歌也不装了，小心翼翼开口。
“不会。”他果断应着，拉着她进了屋，阿镜连忙去端了水来，拧了帕子递过来。
安歌就将那帕子缠着的左手握得紧紧的，坐在了圆桌旁，不让他看，眼神闪躲：“真没什么事，真的就只是一点小小的伤。”
若真是小伤，会怕叫他瞧见？
晏鹤川落座在她身侧，一手扣着她的手腕，一手去接过阿镜递来的拧干的帕子，见她依旧不肯松，于是语气也强硬了几分：“松开。”
安歌见他神色难得严肃，不情不愿地将手摊了开。
晏鹤川拿下她握紧的帕子，好在握得够紧，也将血止住了。
“这叫没什么事？”晏鹤川眉心拧得更紧，低声问了一句。
虽食指指腹的位置只伤及些许，伤口的位置是在食指、中指以及无名指的指腹偏下处。
可若是还要参加明日的琴艺考核，一样是会牵扯到的。
晏鹤川一边用那拧干的帕子轻轻擦去她指头和掌心的血渍，要清理她伤口时，还担忧地抬眼看向她：“本王轻点……”
“没事的真的不——”安歌正要嘴硬呢，在他轻轻碰上她的伤口时，当即龇牙咧嘴，“疼！疼疼疼——”
“嘴巴不是硬得很？不是一点不疼？不是小伤？”晏鹤川眼中虽带着心疼，但嘴上却是不肯饶过她。
话落时，见她神色委屈，无奈地拉着她的手，凑近轻轻吹了吹，减轻她伤口上的痛感：“明日不去参加琴艺考核了，好不好？”
“我准备了十日……”安歌不甘，为了这个考核，她可准备了十日。
何况她不去，那符今朝怎么办？
他上哪找个临时可同他合奏的人去？
“王兄都知晓。”
晏鹤川一边小心给她擦干，一边小心给她吹着，末了还应着她的话。
这书院里的琴艺考核名次无甚用处，排名不过是个虚衔。
安歌如此上心，无非是想借此也能证明自己。
大多人都想看她这学琴不到两月的人会如何给符今朝拖后腿。
她偏偏想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你手伤了，明日如何演奏？”晏鹤川耐心问道。
哪怕伤不在指尖，到底还是有所影响。
“可我不去，符今朝不就……没人同他一起了吗？”安歌出于道义，也不该舍下他。
何况在这几日的相处，他偶然间提起过，说他自幼性子也孤僻，只有表妹褚青林一个玩伴，说很荣幸能和安歌也成为朋友。
那一番话，也不像是假话。
若关键时刻她掉了链子，是要连他都一起让人看了笑话。
晏鹤川神色微动，语气更强硬了几分：“为了他？那更不值得。”
“如何不值得？”安歌本能反问。
“如何值得？”他紧接着问道。
安歌哑言，眨了眨眼：“那……那我如今和他是一组。”
“本王不信裴景之是个不分是非的，你同他说明手上有伤，他会逼迫你参加考核？”晏鹤川不解。
分明就只是一个年初的摸底，想看看每个人的琴艺本事如何，才开的这次考核。
怎的到了安歌这儿，成了非去不可了。
不喜半途而废他能理解，可若为了符今朝？那便是毫无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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